等二人到了王家的時候,楊氏的娘家人也在。
楊氏一見二人就迎了上來,聲淚俱下:“二位大人可抓到了殺害民婦夫君的兇手?”
二人也不坐,紀明朝開門見山。
“尊夫祖籍是京城?”
楊氏一愣,下意識點了點頭。
“是。”
“尊夫與賣炸肉的老闆可曾相識?”
“應該不認識的。”
“那他可有什麼從來都不吃的吃食嗎?”
楊氏想了許久:“他……似乎不吃雞蛋。”
“雞蛋?”
楊氏眼中帶着一絲憤恨。
“是!民婦記得似乎是第一次懷孕的的時候,婆婆常給民婦做雞蛋吃,民婦有一次聞着惡心就想給先夫吃,結果被婆婆責罵,婆婆還說民婦是想害死他……”
對上了!
紀明朝此時才開口。
“夫人。經過我們得查驗,尊夫是因為食用了他不能吃的雞蛋導緻的窒息死亡,其身上的紅疹就是證據。”
“可是,夫君知道自己不能吃雞蛋!”楊氏眼睛一亮,“是不是有人害他!是那個賣炸肉的!”
她緊緊拉住紀明朝的胳膊,有些瘋魔般的自言自語。
“我就知道是他!是他……”
“不是。”紀明朝一把扯開她的手,語氣堅定,“炸肉裡确實有雞蛋,但是每一份都有雞蛋,說明老闆不是針對你夫君一人。其次,老闆和你夫君素不相識,他從何得知你夫君不能吃雞蛋?也正因此,他沒有動機。”
“那是誰!”楊氏瞪着眼,“人死了,總要有一個交代吧!不管怎麼樣,都是因為吃了他的炸肉死的!”
宋望朔不理會她發瘋,反而鎮定地問道:“和睦的睦,對這個字可有印象?”
“阿睦?”楊氏幾乎是沒有思考就脫口而出,“這是先夫的小名啊!”
她看着二人,一臉狐疑:“大人怎麼問起這個?”
紀明朝張口就來:“剛剛在門口聽見鄰居說的。”
楊氏也沒有生疑,她此時更關心另外一件事情。
“按照大人所言,先夫到底是吃了那炸肉才死的……”她抽泣了兩聲,拿着帕子抹,淚“難不成先夫就這樣白白地死了嗎?”
楊氏的娘家人也附和道:“是啊,我們家到底是沒了一個人啊,就一點兒責任都不負嗎……”
宋望朔雙眉下壓,正欲說些什麼,卻被紀明朝打斷。
她一臉誠懇地說道:“這案子不算是兇殺。夫人必須去京兆府衙門遞訟狀才行啊!”
楊氏手上的帕子一揮,表情一遍,臉上的淚痕瞬間幹了。
“大理寺就坐視不理嗎?”
紀明朝好脾氣地說道:“您這話說得奇怪。我們已經查過了,剛剛不是已經告知您了嗎?”
“大理寺的意思就是不管!”
楊氏這是鐵了心要訛那老闆一筆錢了。
“您誤會了。”紀明朝上前一步,從容道,“按照規矩,大理寺一般負責的是複審案情,您得先去下頭的衙門報了案,案子判了之後,才是我們大理寺能管的事情。”
“大人的意思是?”楊氏眼睛一亮。
紀明朝按住了宋望朔,朝着楊氏笑得意味深長。
見她這樣的表情,楊氏心中一松,連連點頭。
“是是是……民婦明白了。”
二人一出門,宋望朔就忍不住開口:“你讓她去京兆府鬧事?”
大理寺有他在,可京兆府可就不一定如此扛得住鬧了。
很有可能會為了息事甯人,讓老闆賠錢。
可他知道面前這人鬼點子最多,定然還有什麼其他打算。
“你是有什麼辦法?”
“少卿大人給京兆府打聲招呼就是了。”紀明朝攤了攤手,“這種愛鬧事的人,恰好隻有京兆府的人才有法子對付。”
京兆府主管京城的治安,什麼樣的潑皮沒見過,楊氏這種普通婦人他們還是應付得了。
隻要大理寺這邊發了話,京兆府就不敢幹息事甯人的蠢事。
宋望朔還是有些擔憂。
“那若是她再直接去攤子那裡鬧事?”
“那就是金吾衛的事情啦!”紀明朝低聲道,“少卿大人可以去找金吾衛的徐将軍打聲招呼啊。他和秦王殿下的關系很好吧?”
“好,我明白了。”
宋望朔的反應很是自然,眼神清朗,沒有半分遮掩。
宋家對于秦王的支持不算多大的秘密。
秦王的生母先皇後本就和襄安縣主交好,宋家長子更是如同秦王的幕僚。
定南郡王雖未表态,但是心中自然更偏向算是自己半個學生的秦王。
“我沒有打算隐瞞這些事情。”
他這樣坦蕩,反倒顯得自己小人之心……
紀明朝難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神躲閃,摸了摸鼻子:“哦……”
“這楊氏也真能鬧!”徐維小跑着過來和大理寺衆人八卦,“聽說她昨日竟然掀翻了老闆的攤子。”
“什麼!”紀明朝急切問道,“可有人受傷?”
炸肉的攤子旁邊可是有好大一口油鍋!
“這就要說到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