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此時此刻,扶鸢明白唱鹿為什麼叫異種作醜東西了。
長得确實有礙觀瞻。
它像沒有眼睛、脖子兩側長了鰓的藍皮蜥蜴,圓潤的腦袋又像人,長蹼的手腳則像禽類。
它沒有耳朵,光溜溜的腦袋上本該屬于耳朵的位置隻剩兩個小孔,也不存在鼻子。
渾身挂滿黏液,散發着腥鹹味。
異種一孵化便有了極強的攻擊性。
它從地闆上一躍而起,張開裂到腮幫子的嘴,露出滿口獠牙與堅韌的爪,嘶吼着朝兩人撲過來。
唱鹿拔出手槍。
“砰。”
子彈穿透異種的腦袋,傷口淌出膿液的綠血。
異種掙紮着發出尖銳的鳴叫,最終化作一灘惡臭的液體,徹底消失不見。
“爆頭是最有效的解決方法。”唱鹿說,“如果無法一擊必中,那就瞄準它的鰓。離開海洋,又沒了鰓,它們很難在陸地上繼續存活。”
扶鸢記下,見唱鹿似乎還有話要說卻沒開口,便主動問道:“你是不是覺得哪裡不對?”
唱鹿沒表态,“先把這一層的卵清幹淨再說。”
沒人知道這些卵是什麼時候入侵了伊劄裡斯号,但被發現時,幾乎都是即将孵化的狀态。
它們密密麻麻地附着在門後、床底,甚至藏在抽水馬桶的蓄水箱裡。
除卵很容易,用刀子把複有彈性的卵殼劃破即可。
而對那些已經孵化的新生異種,唱鹿都是毫不猶豫地舉槍射殺。
整個清掃的過程中,她心中那種隐隐不詳的感覺越來越重。
各種迹象都不對勁,偏又找不到一個确切的證據。
“甲闆已清理完畢。”
“三層完畢。”
“二層船艙清理完畢,這些卵有點太多了。”
“我這邊也搞定了。”扶鸢說。
唱鹿通過屏幕确認另外五個人的方位,下達命令道:“三分鐘時間補充彈藥,再到甲闆集合。”
衆人異口同聲地應道:“是!”
唱鹿走出儲物櫃,扶鸢正好從走廊的另一頭過來。
扶鸢手裡還握着槍,飛速打量了一下唱鹿此時的神态,更加确定事态不一般,“你很少有這種表情。”
“是嗎?”
幾日相處下來,扶鸢大抵能摸清唱鹿的性格。
她屬于無事時沒皮沒臉,遇事時冷靜挑大梁。
現在呢。
過于肅穆,可謂是嚴陣以待。
“今晚的異種攻擊性有點強,還出現了以往沒見過的類型。”唱鹿說,“雖然也是一槍解決,但船上環境本就不利于異種。如果是在海裡……”
“你懷疑它們進化了?”
“還不能下定論。地菩薩之前說海上的情況變了,或許這就是變化之一。”
說話間,唱鹿下意識朝舷窗望了一眼,随即變了臉色。
扶鸢亦朝外看。
隻見一片濃霧糊在玻璃上,根本看不清海面上的情況。
“怎麼起霧了?”扶鸢皺眉。
唱鹿意識到問題關鍵,急聲道:“快,我們到甲闆上去。”
一出船艙,滿天濃霧将她們包圍。
除了腳下的路,伸手就能碰到的隊友,其他什麼都看不見。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麻薯的聲音很近,人卻被大霧吞沒,唱鹿沒辦法準确找到她的方位。
“大家原地不要動,現在不适合走動。”是歐泊。
“霧裡有東西!”
甲闆上的每一個人都清楚看見了。
那是遠比高樓大廈還要巨大的影子,隐約能識别出是一根粗壯的觸手。
它蠕動,揮舞。
可怖的真身隐藏在濃厚的迷霧之中。
不知何處突然響起厚重沉悶的鼓聲,帶着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節奏。
時而很近,時而又很遠。
“咚!”
“咚咚!”
“咚、咚!”
甲闆上完全陷入死寂。
唱鹿看不到除去扶鸢外的其他隊員,猜想都或多或少陷入了恐慌當中。
扶鸢現在臉色慘白。
每一次鼓聲,都能讓她的瞳仁微微顫動。
唱鹿也有點不适。
這詭異的鼓聲,好像有敲打人心的魔力,她的心跳正無法控制地不斷加速,竟然也開始感覺到慌亂。
不行。
不能聽。
唱鹿擡手開啟耳機的屏蔽降噪,盡可能隔絕掉鼓聲。
她打開全隊通訊頻道:
“我是唱鹿,現在在船艙入口。我所在的位置在地圖上已經着重标記為紅色。請各位打開耳機降噪功能,不要聽外界的動靜,盡快根據定位向我靠攏。”
“收到請回答,重複,收到請回答。”
第一個作出響應的是拓風,“收到。”
她所代表的黃點正在迅速向唱鹿的方向趕來。
緊接着是雙胞胎兄弟,他們同時回答道:“收到。”
兩人的黃點也開始移動。
唯有麻薯,完全不出聲,也沒有動靜。
唱鹿盯着她所在的黃點,不得不單獨點名,“麻薯?”
沒有反應。
唱鹿繼續呼喚她,“麻薯?”
拓風偏離了原來的行徑路線,突然拐向了麻薯的方向。
兩發槍聲響起,随之是異種的嘶吼。
歐泊與玉髓已經回到了唱鹿身邊,“怎麼回事?”
話音方落,隻見拓風左肩肩上扛着麻薯,右手持槍沖出濃霧,朝她們疾跑而來。
沒有絲毫猶豫,唱鹿說:“先撤回船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