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裡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沈若淮正打算開口說點什麼，被遺忘的上課鈴聲卻忽然響了起來，急促地催促着還在教室外的學生。

沈若淮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要順着被刻進了骨子裡的某種習慣往回走，卻在擡腳的下一秒，就被陸知銘拽住了胳膊。

或許是出于心急，陸知銘的手上忘了控制力道，那隻無論是在球場内還是在球場外，都能讓對手輕易地哭出來的手，隻一下，就在那許久不見日光的薄嫩皮膚上，掐出了一道淺紅的印痕。

心髒不受控制地重重跳了一下，陸知銘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就松了手，胸腔裡再度蔓延開那種古怪又陌生的懊惱。

對上沈若淮看過來的視線，陸知銘的喉結不自覺地滾了滾，生出一種說不上來的幹澀感。

直到那持續了一分鐘的鈴聲終于停歇，陸知銘才終于稍稍定了神，将嗓子眼裡的聲音擠了出來：“就算你現在回去，也聽不懂課上的東西。”

“高三的全部内容，老師早都在高二上學期講完了。”就仿佛是擔心沈若淮誤會自己的話一樣，陸知銘沒做任何停頓地，就跟上了後面一句。

“我可以幫你補課，”他看着沈若淮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從高一到高三的内容，隻要是你不會的，全部都可以。”

沈若淮忍不住眨巴眨巴眼睛。他确實有些沒想到，陸知銘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但看了看那仍被陸知銘拿在手中的、全新的課本，以及某張也可以稱得上是全新的試卷，沈若淮發現，自己居然找不出拒絕的理由來。

尤其他本身也不想把自己的時間，浪費在上課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他畢竟不是來這裡，重新體驗自己早就經曆過一次的高中生活的。

不過……

“你怎麼知道我沒上完高三的課？”沈若淮突然開口。

要知道，這件事，就連那個把他塞學校的便宜爹，都完全沒關心過。

“你調查我？”沈若淮又問。

陸知銘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那種說不上來的懊惱混着心虛和無措，在胸膛裡不斷地沖撞着，讓他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應對。

然而，就在陸知銘以為，沈若淮會因為自己擅自的行為，而感到冒犯和氣憤的時候，眼前的人卻忽然放松了表情，低聲笑了起來。

“謝謝，”陸知銘聽到他這麼說，看到他再次上前貼近，用和先前并不相同的方式，輕輕地抱了自己一下，“你是在我來這裡之後，第一個關心這個的。”

還沒等陸知銘反應過來，沈若淮就又一次往後退開，笑眼彎彎地仰着臉看他：“我們接下來去哪裡補課？”

“剛剛看你走的是這個方向？”也不去等陸知銘的回答，沈若淮就自顧自地牽起他的手，朝着陸知銘剛才帶着的方向往前走，“這邊是有什麼适合補課的地方嗎？”

一直到被沈若淮拉着，走出了好一段距離，陸知銘才終于回過神來，反過來握住沈若淮的手，帶着人轉了個方向：“……這邊。”

過了一會兒，他又好似不經意一般地開口：“我以前也沒和人牽過手。”

沈若淮：……

所以，是希望他在這時候誇上一句“很檢點”嗎？

悄悄地瞥了一眼邊上的人，那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已經變得通紅的耳垂，沈若淮想了想，稍稍動了下自己被握住的手，把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地擠進陸知銘的指縫裡，輕輕地收攏。

“嗯，”他心情很好地彎了彎嘴角，“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