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沈若淮對系統的話表示了不可思議,【我明明就是打算用甜甜的戀愛,把沉睡的王子從無盡的幻夢中喚醒好吧?】
【我可是他全部認知的錨點。】甚至不需要刻意地去做什麼,光是他來到這裡,就足以引發系統未曾預估到的變化。
【他一直在努力地向我傳遞愛意。】沈若淮說。
哪怕仍舊迷失、仍舊混沌,可那些與他相關的東西,依舊如同本能一般,被印刻在那個人的靈魂深處——在這個由意識構築而出的世界當中,化為更加切實可觸的事物,萦繞在他的身旁。
【如果他真的連和我交往了,也沒有再給出任何更明顯的反應,】沈若淮的語氣聽起來,沒有任何變化,依舊輕緩輕快,【那麼,他大概是真的沒有辦法再醒來了。】
那麼,他就會和那個任性又偏執的家夥一起,長眠在這個距離對方最近的地方。
系統一下子沉默下來。
它想說,王景珞花費了那麼多的功夫,為的就是讓沈若淮能夠蘇醒,能夠恢複健康,能夠繼續過完那突然被意外截斷的一生,可最終,它說出的卻是:【他不會的。】
【嗯,】沈若淮輕聲笑了起來,他閉着眼睛,就那麼趴在桌上轉了個方向,讓自己更多地沐浴在暖融融的陽光之下,被染成金黃的睫毛撲扇間,仿若灑落點點碎光,【我知道。】
畢竟那個人,是那麼那麼那麼的……
沈若淮彎起唇角:【他不舍得的。】
哪怕那隻是千萬分之一的幾率。
*
陸知銘回來的時候,沈若淮已經真的睡着了。
他的胳膊壓在面前攤開的課本上,微微泛紅的面頰挨在上面,被擠出一點肉感的弧度,看着有幾分說不上來的稚氣可愛。纖長睫毛投下的陰影淡淡的,像一錯眼就會消失的幻夢。
在門邊怔怔地站了好一會兒,陸知銘才放輕腳步走了進來。
手上抖開的毯子,被小心地蓋到了沈若淮的身上,陸知銘的動作隻微微停頓了一下,順着他的發梢滴落的水珠,就墜到了沈若淮的面頰上,斜斜地劃出一道痕迹,往下沒入衣領之内,未被完全遮擋的精緻鎖骨上,也留下了一點淺淺的濕亮水色。
陸知銘又聽到了自己被放大的心跳聲。無法具體描述的悸動與暈眩一同襲來,充斥着他的胸腔和大腦,讓他的呼吸也一并變得困難起來。
就仿佛自己賴以生存的所有物質,都被眼前這個突然闖入的人所侵占。
而這樣的狀況,還會随着自己注視對方的時間的增長、随着自己與對方相處時間的增加,而逐漸加劇。
直到自己的一切,全都徹底地成為這個人的歸屬。
猛地閉上眼睛,截斷了自己腦中越來越離譜的念頭,陸知銘深深地吸了口氣,正打算直起身,剛剛松開了薄毯的手指,卻忽然被揪住了——被輕輕地拉了一下。
本不該起到任何作用的微弱力道,輕而易舉地就帶得陸知銘一個趔趄,整個人都順着沈若淮的動作,倒在了地上鋪着的絨毯裡。而根本不等他反應過來,懷裡就鑽進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困……”明顯沒有清醒的人閉着眼睛,迷迷瞪瞪地往陸知銘的胸前拱,“不舒服,”含含糊糊的咕哝前後不搭的,帶着濃濃的困倦鼻音,“别動,抱一下……”
霎時間,陸知銘整個人就跟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一動也不敢動,連後頸和脊背,都由于長時間維持一個姿勢,而生出酸痛。
一直到沈若淮終于找到了最舒适的姿勢,就那麼靠着陸知銘的胸口,又睡了過去,陸知銘一直擡着的手,才終于緩緩地放了下來,小心地搭上了沈若淮的腰,卻仍舊不敢用力,胸腔被心髒撞得“咚咚”作響,幾乎要生出疼痛來。
可偏偏造成了這一切的人,還閉着眼睛,安然地酣睡着,清淺暖熱的吐息噴灑在陸知銘的胸膛,透過薄薄的布料,滲透進下方的肌理之内,在所過之處,燒起一片接一片麻酥酥的癢。
陸知銘能夠看到沈若淮的唇邊,與先前趴在桌上時不同的,微微向上翹起的弧度。
用盡量輕緩的動作,将自己的後背挨到地面,陸知銘想,他大概是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