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淮這一覺,直接就睡到了日頭偏西。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的時候,被良好的隔音材料阻擋的上課鈴,正遠遠地從外傳來,隐隐約約的,聽不分明,讓沈若淮一時之間,有些分辨不清現實與夢境。
而與之相對的,另一種規律而有力的聲響,則顯得清晰可辨,一下一下持續地地近距離撞擊着鼓膜。
沈若淮有些怔怔地,看着面前被自己蹭亂了的衣襟,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似的,略顯遲緩地擡起了頭——
看到了一張與記憶中并不相同的臉。線條硬朗的眉眼之間,是鮮少在那個人身上見到的少年氣。
有那麼一瞬間,陸知銘覺得自己從懷裡的人面上,看到了一絲流露出的委屈。如不經意間掠過的影子、飄過的的羽毛,隻一個呼吸,就不見了蹤影。
陸知銘看到沈若淮纖長卷翹的鴉睫輕微撲扇了兩下,琥珀色的雙眼中逐漸退去了睡意的朦胧,變得清明而明亮。
“早。”還帶着些許沙啞的嗓音傳入陸知銘的耳中,像有細小的絨毛,在所過之處輕輕地搔撓,好半晌都不曾停歇。
然後那落滿了碎光的眸子,就微微彎了起來,暈開柔軟的笑意。
——滿滿地盛着被凝望着的人的模樣。
陸知銘的世界,徹底地被這個笑容所占據。
*
明明和陸知銘一起,逃了一整個下午的課,可或許是陸家少爺的身份,确實有着足夠強的威懾作用,又或者掌控這個世界的意志,根本不願意對沈若淮進行哪怕一丁點的苛責,他踩着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聲走進教室的時候,連一個責備的眼神都沒有收到。
在講台上收拾教案的老師和善得有些過分,甚至對他說出了“剛來到新的環境,肯定會覺得不适應,不需要為此感到太大的壓力”的話來,還把一本整理好了這門課,一整個學年的重點的筆記給了他。
貼心得讓沈若淮忍不住懷疑,對方是不是有什麼别的用心。
【呵。】
然而,在接過筆記的同一時間,倏然在心底響起的那一聲冷笑,讓沈若淮立時就生出了幾分恍然。
他低下頭,随意地翻看了下手上,被記錄得條理清晰的筆記,随後将紙張翻到了最後一頁——沒有多少意外地,在封皮頁的背面,看到了謝言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