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揣着兩隻雪團似的兔兒踏入内殿時,正見太子妃倚在白狐裘鋪就的湘妃榻上小口啜着甜湯。他順手将兔兒擱在波斯絨毯上:"回來給妹妹尋了些活玩意兒解悶。"
呂瑛懶懶支起身子,淡紫色裙擺上的紫藤暗紋若隐若現。她不像姑母呂宣那般十指蔻丹,沒事兒幹的時候最喜歡給自己的手上戴五顔六色的寶石戒指。從來皓腕上唯有一對素金镯子,要麼什麼都沒有。
雙手這般素淨裝束,隻是頸間金鑲玉璎珞,從小戴到大沉甸甸的金鎖,寺廟裡求來的玉佛牌一個個挂在脖子上實在奪目。還有裙裾下的戴在細白腳裸上的一對銀色腳鍊,不把鞋襪脫了,别人是看不出來的。那是李厲送的,各綴着六枚镂空鈴铛,隻要疾步快走就能聽見碎玉般的清響。
"小白,去,把兔子給我抓起來。"她随手把睡在自己肚皮上的獅子貓丢下去。那通體純白的貓兒落地時幾乎滾作一團,渾似個雪球般骨碌到太子腳邊。
兩隻小兔子蜷縮在紫檀案幾底下,肥貓撅起渾圓的屁股,肚皮貼地匍匐前進,沒一會兒,就累了,屁股癱成一個方形一動不動趴在地上。
等到太子玄色蟠龍紋錦靴逼近,那死肥貓驚得竄将起來,奈何青金石地磚太過溜滑,刹不住的它,肥碩的大方屁股恨不得拐帶腦袋前面。
"妹妹這貓也太胖了。"穆滄鈞彎腰一把拎起貓兒後頸,那死貓頓時扯着嗓子嚎出戲腔般的顫音。太子不得不像抱小孩一樣抱着它,它才停止住哀嚎。
穆滄鈞倚着纏枝蓮紋紫檀憑幾,指尖漫不經心撚着小白的耳朵毛尖尖,呂瑛見此抱着枕頭尖叫道:“不許揪小白耳朵。”
“我沒有!”
“生不了。”他低頭順着貓毛繼續直言不諱道。他已經聽說父親找過太子妃談話,催促子嗣一事了。
“跟我生不了,還是——”
“跟誰都生不了,縱使瑤池仙子下凡都不行,跟妹妹你更是生不了,你都未及笄。”他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