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史台可監察朝官,蕭茹有意讓顧成烨當任,雖說她身為皇室宗親,可這禦史之職也并非這般容易便能得到,若無個緣由,難免落入朝堂悠悠之口。
總要有個名正言順的法子才是。
也是在她思慮之時,顧隐白則替她解了這燃眉之急。
他帶着府衙官員貪污的證據親自帶給了蕭茹,而顧成烨也因此順利當上了禦史之職。
那時蕭茹問過對方為何願意這般做,而顧隐白給出的回答倒是讓自己有些意外。
少年低垂着視線,一副低眉順目的模樣,但聲音卻分外堅定。
他說。
“世子既喚我一聲兄長,我總該要擔起兄長之責,并且,我也是顧家人,家人之間又分什麼目的呢。”
他一字一句的說着,光是瞧他副這模樣,倒是叫人聽着卻是有幾分真心。
可不知為何,蕭茹瞧着這幼時踏入顧家的養子,總覺得自己是越來越看不透他了。
在那雙看似謙卑恭順的眸中,就好似那翻湧的暗流,令人瞧不清他的心思。
不過隻要是不與烨兒為敵,自己倒也能同他相安無事的共處。
自那之後,蕭茹對顧隐白也不似之前那般戒備,隻要不是什麼出格之舉,關于他的事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安甯侯也借此扶持顧隐白踏上官場,顧隐白始終都在蕭夫人默許的範圍内一步步從小小文書成為禮部侍郎。
蕭夫人不會讓顧隐白手握太多權利,而這侍郎之職更多的則是虛名。
但顧元昭知曉,對方可不是這般認命之人,在這未起波瀾的湖面下,恐怕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不過這些對自己而言也不重要了,自七年前那場大雪之後,顧元昭心底的仇恨一日都未曾消逝。
可身處顧家,她比誰都清楚自己有多無能為力。
别說是複仇了,哪怕想做些什麼都受制于人,這七年間她一直都在等一個機會。
離開顧家的機會。
而她相信,這個時機她不會等太久。
顧元昭垂眸望着安靜躺着掌心的翠羽,嘴角微彎。
——
永和三年春,蕭夫人發出帖子,邀城中權貴到顧家參與賞花宴。
整個離城誰人不知顧家大小姐已到适婚年齡,蕭夫人此番邀請,恐怕賞花隻是個幌子,實則是想為大小姐物色一個如意郎君才是。
蕭家與皇室的關系衆人亦是心知肚明,若是能求娶到蕭大小姐,那便是與皇室搭線。
有這一層關系在,顧家今日便熱鬧了許多,早些時候前來送禮的公子将門檻都險些踏破。
顧婉坐在涼亭内,隔着模糊的紗幔瞧着外頭刻意攀談的世家公子,各個臉上都帶着谄媚的笑,顯然隻是将這個賞花宴當一個踏闆。
因隔得不遠,那些公子身上的香薰從遠些時候便已傳來。
各種味道混合一起,倒是叫人心煩。
“母親……”顧婉回頭望着坐在身側的蕭夫人,眉頭緊蹙着,頗有些嫌棄的開口:“他們這些個世家公子一個比一個煩人,我真要從中挑一個當夫婿嗎?”
蕭夫人聽着她不滿的話,手微擡,便将桌上的茶水端起,不緊不慢的開口:“若婉兒瞧不上這些,那今日便隻是一場賞花宴。”
得到應允的答複後,方才還一臉嫌棄之色的顧婉這才放下心來,拉着母親的袖子便是撒着嬌。
“夫人,大小姐,宮内傳來消息,熙甯公主朝着顧家來了。”
侍女的話響起,蕭茹端着茶盞的手倒是微頓上幾分,這熙甯公主突然來訪可不是什麼好事。
聽到這話的蕭婉微皺着眉,語氣也有些不耐,“這蕭明珠來這做什麼,誰人不知她嚣張跋扈慣了,平日裡同女兒本就不對付,母親你說,她莫不是來砸場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