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冶薰吓了一跳,緩緩睜開眼睛,看向慘不忍睹的女人,一字一字地說道:“高士……行田她,不見了……”
“對,她被公司派去出差了。”升川奏惡狠狠地點頭,視線在她們二人之間一個來回,“所以呢?”
高士低下了頭,一時間沒人說話。
升川奏一笑,“不說我也知道,當初你,你,還有行田,你們三個特别積極,死活非要跟我來這裡,不就是想着逃跑麼?”
“還有你們,”升川奏蔑視的目光掃到面對牆壁的一排人,“早就知道自己就是來當炸彈的,這裡的一磚一瓦都會毀掉,還這麼賣力的建設,哈哈哈,蠢的跟豬一樣,失敗品就是失敗品。”
“為了大和之榮耀!”
湯村組長,風早,汀佑美,還沒有來得及到達工作崗位的九重,高泉,面無表情,齊聲說道。
升川奏狠狠揪住官冶薰的頭發,把她拖了過來,絲毫不顧及她還懷着孩子。
“對,對。”升川奏望向她們二人,“你們呢?難道心中沒有大和了嗎?”
“憑,憑什麼?”高士捏着自己的衣服,“公司為了大和之榮耀,那我們呢?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
“身邊的姐妹死了一個又一個,女性的損耗率比男性高出十倍,憑什麼我們就要受折磨!?”
“沒有為什麼。”面對她的歇斯底裡,升川奏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輕描淡寫地說道,“身為失敗品,要懂得感恩,能被我們使用,是你們的榮幸。”
“同樣的失敗品,難道就因為我們是女人,就活該被這樣對待麼?”
升川奏一聳肩,也懶得思考:“或許是吧。”說着上前就要把她拉回來。
高士擡起頭,忽然像是變了個人,目光前所未有的堅毅,她說:“願我有強壯的手臂,敬自由一杯酒。”
官冶薰:“不要——”
說完高士轉身,沖破玻璃,像一隻飛向天空的鳥兒,頭也不回地跳了下去。
升川奏崩潰得罵出了聲:“混蛋!又制造垃圾!!”
然後一邊咒罵,一邊離開了辦公區,應該是下樓處理去了。
站在牆邊的夏夜晚将這一切盡收眼底。
又死人了,上一個是松坂正章,這次是高士樹裡。
他很想将這一切告訴在外面的趙森,可他知道,當剛才升川奏說出“炸彈”二字的那一刻,他應該是走不了了。
來自後背的壓迫感越來越強,夏夜晚轉過身,面對衆人要把他活剝生吞的眼神,他露出一個憨笑,“大家怎麼了,都在看我?”
不易察覺的冷汗劃過鬓角,夏夜晚心中暗道不妙,無論這些人最終的目的是什麼,但已經将他視為最大隐患,看這架勢,不會是想滅口吧?
無人說話,餘光瞥到平時一向親和的湯村組長默默拿起了桌上的剪刀,與他交好的汀佑美也握緊了裁紙刀,所有人都在向他逼近,像圍攻獵物一般慢慢聚攏。
該怎麼辦?
他不由得後退一步,卻發現後面是牆,已退無可退。
“發生什麼事了?”
衆人齊刷刷回頭望去,隻見那人笑容如三月暖陽,眯起的雙眸看不見一點眼珠。
“八,八百野醫生!”
在看見八百野的那一刻,所有人的殺氣都收斂了,那神情仿若看見什麼洪水猛獸,甚至不敢擡眼與之對視。
大家都在懼怕這個人。
“陳先生,早啊。”八百野醫生微笑地打着招呼,仿佛周圍其他人都不存在一般,“今天看起來氣色好多了。”
陳家豪左右看了一下怪異的的同事:“多,多虧了您昨天給的藥,八百野醫生,謝謝您。”
“分内的事。”八百野醫生說道,“不過……你還是跟我來一下吧。說一下你的情況。”
“哦,好。”陳家豪餘光瞥向同事們,隻見他們一個個一言不發,仿佛定身在了原地。
來到醫務室,醫生依舊輕描淡寫,對陳家豪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金絲眼鏡後的雙眸上下打量着對面的人,把陳家豪盯得直發慌。
終于,醫生開口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得了癌症?”
“什,什麼?”陳家豪十分震驚,“我完全不知道……”
八百野:“但是你的血告訴我,你很早就患有血癌,就是我們常說的白血病。”
陳家豪處于很懵的狀态:“怎麼可能?癌症不是會死人的嗎?我還活得好好的啊。”
“看到結果的時候我也不相信,在沒有治療的情況下,你是如何活到現在的,所以才想來問問你,覺得自身是否有什麼與别人不一樣的地方。”
“沒有。”陳家豪搖頭,“我就是很普通的長大。”
“啊,這樣呀。”八百野醫生拖着尾音,似乎話裡有話,颔首沉默片刻,又問道,“那在你小的時候,是否無意中接觸過某些奇特的強光,吃過某種不知名藥,又或者生過什麼危及生命的大病?”
看見陳家豪茫然的搖頭,他的眸中閃過一絲不悅:“是沒有還是你不記得?”
陳家豪低下頭,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是在鵝巒鄉下長大的,家裡除了窮了點,真的沒什麼特别的。”
八百野什麼也沒問出來,歎了口氣:“行,你病還沒好,快回宿舍休息吧。”
“啊?”陳家豪愣住了,“沒事的,我還能工作……”
“聽話。”醫生雖然在笑着,卻散發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氣息,“湯村那邊我幫你請假,你直接回宿舍,好麼?”
“……是。”正要離開的陳家豪忽然轉過身,“對了,八百野醫生……”
“嗯?”
“昨晚的事……您能不能不要告訴組長?”
“什麼事?”八百野歪頭,困惑地望向他。
“您不記得了麼?昨天半夜,我在廚房碰見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