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八百野推了推眼睛,停頓片刻,笑道,“小事而已,我不會說的。”
“謝謝您,八百野先生。”
陳家豪向他筆挺地鞠了一躬,離開了醫務室。
他被軟禁了。
躺在宿舍的床上,夏夜晚長歎一口氣,小臂搭在眼睛上,遮住從窗簾縫隙照射進來的陽光。
但是這已經算好的了,剛才那些人圍上來的時候,他真的以為自己會死。
“快逃——”桌子下紅色的警告,是白楠留下的麼?他會不會也是因為發現了藥廠裡的貓膩,所以才被滅口的?
可又是為什麼,那個醫生要救他?而且更奇怪的是那些人見到醫生時的神色,不像是尊敬,更像是恐懼。
官冶薰對給他說過:醫生不是治病的。
如此看來,醫生是比部長更厲害的角色,
“咳咳咳……”
他的病其實并沒有好,往日發燒需得燒個幾日,此時在床上,他感覺前所未有的疲累,漸漸合上眼睛。
睡吧,他對自己說道,他有種預感,他們就快有所行動,而自己也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這一睡,直接錯過了午飯,一睜眼已經是傍晚了。
當他出現在廚房時,大家對待他就如往常一般,絲毫看不出上午他們還想殺了他。
晚餐吃的很飽,之後又睡了一小覺。
隻是到宵禁熄燈的時候,他反而是醒着的。
夏夜晚用洗漱時拿到的濕毛巾捂住口鼻,将頭埋在被窩裡,靜靜的等待着。
靜谧中漸漸傳來風早與九重熟睡的呼吸聲。
“啪嗒。”
寝室的門開了。
“哪個?”
“靠窗的。”
這兩個聲音都是悶悶的,聽上去像是隔着一層罩子。
緊接着,被子被掀起,夏夜晚感覺自己被擡了起來。
移動的平台在地上移動,發出金屬摩擦時“嘩啦嘩啦”的聲響。
他看不見,隻能依稀感覺到周圍環境的變化。
轉了幾個彎,氣味從熟悉的水泥味變成更為潮濕的味道,他被推下一個斜坡,然後走走停停,推力消失了。
空氣中飄散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還混合着其他的,讓他想起了刑偵支隊法醫室。
“噔,噔!”輕微的震動,床架固定,那人直起腰來的時候還“诶呦”了一聲。
“您怎麼了?”
“我的腰,昨天閃的那一下還疼呢。”
“辛苦了。”夏夜晚聽出來了,這是八百野醫生,他的聲音是正常的,“将防護服脫了,再來一趟吧,我有事情拜托你。”
“好,老師您也辛苦。”
一陣腳步聲,周圍又變得安靜起來。
夏夜晚盡量保持均勻的呼吸,假裝成睡着的樣子。
他的上衣被撩起,微涼的金屬片貼在身上,泛起一片雞皮疙瘩,耳邊傳來規律的“滴滴”聲。
四肢與軀幹被綁了起來,隻聽頭頂一聲輕笑:“你的心跳好快呀,陳。”
他可以裝睡,但數據騙不了人。
夏夜晚緩緩睜開眼睛,露出一副驚恐的表情:“醫生……這,這裡是哪裡啊?”
“你不要怕。”八百野醫生用最輕柔的聲音安撫他,手上卻将一袋沒有标示的液體挂到了輸液架上。
他舉着針頭,端詳了一陣夏夜晚的手臂,稱贊道:“陳的血管好清晰。”
“這,這是什麼?!你在給我輸什麼?!”陳家豪劇烈地掙紮了起來,可束縛帶綁的很緊,無論他如何扭動,始終逃不開向他逼近的針。
尖端毫無阻力的刺進皮膚,他嗚咽了一聲。
醫生熟練地将輸液管用醫用膠帶固定好,貼心地囑咐他道:“不要動,滲液了會很疼的。”又道,“輸了液,病才會好呀。”
“真的嗎?”夏夜晚做出信以為真的樣子,然後乖乖不動了。
“這是什麼?”八百野和男撿起剛才從陳家豪身上掉下來的東西。
“這是香囊。”陳家豪回答道,“官冶小姐給我的。”
話音剛落,角落裡忽然傳來一聲響動,尋聲望去,隻見兩點亮光浮在半空,昏暗的燈光下,夏夜晚終于看清楚那紅眼怪物的長相。
大概有兩米高,全身樹皮一樣的皮膚,手腳巨大,頭卻很小,面部從鼻子凸出來,眼睛在兩側一高一低,隻有胸前的凸起讓人不禁對它的性别有所猜測。
醫生拿着香囊走到不斷掙紮的紅眼怪物跟前,哂笑道:“你們關系竟然有這麼好嗎?都已經成這個樣子了,聽見名字還是如此激動。”
夏夜晚雙眸瞪大。
這怪物莫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