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響這趟一去就是二十分鐘。
盡管他已經跟老師說明自己是因為重感冒而狀态不佳,但依然沒能得到諒解。
“感冒不能算是借口,感冒也不至于這麼低,自己好好反思上課有沒有認真聽,課後作業有沒有認真去完成,平時有沒有動腦子去思考問題。”
……
那番話餘響回到座位後一直在反複回憶,回憶到麻木。
他無意識地盯着江辭的側臉發着呆,最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身上又蓋着江辭的外套。
他揉着眼直起身,拿下外套還給他:“怎麼不叫醒我?”
“老師都在忙着改卷錄成績,沒人抓你。”江辭接過外套,淡聲回答說。
“我不是指這個……算了。”餘響腦子還很混亂,一時半會兒組織不好語言,幹脆就放棄了。
“心裡不舒服的話就出去走走吧。”江辭又道。
“去哪?現在可是上課時間。”餘響奇怪道。
“帶你曠課。”江辭說着就直接站起了身。
“喂?!你就這麼……”餘響被這恐怖的行動力給驚到了,剛想問又怕引起周圍同學的注意。
晚自習期間出去上個廁所倒是很正常,所以餘響隻思考了一秒就選擇閉嘴。
隻要他不多說什麼就不會有人懷疑。
因為好奇江辭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餘響還是跟着他從教室後面溜出去了。
然後就一路被拐到了操場。
操場的門在晚上本該是鎖着的,但最近鎖壞了還沒來得及換,于是就讓他們鑽了這個空子。
這個時候的操場空無一人,也沒有燈光照明,唯一的光源隻有外圍透進來的路燈的光線以及天上的月亮,還時不時有一陣微涼的風吹過。
“你說曠課還真曠課啊,你好學生形象不要了?”餘響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生怕被哪個路過的老師看見,“我都已經改過自新了你居然帶我曠課。”
“我從來都沒說過我是好學生。”江辭淡定回答。
“你這話就應該去我媽面前說,她有事沒事就喜歡教育我說要多向你學習。”
“她說了那麼多次你也沒有一次是聽進去的。”江辭轉過臉看着他說,“心情有沒有好點?”
“唔。”餘響深呼吸了一口。
其實在出教室的那一刻他就沒那麼壓抑了,不然現在也不會還有閑情逸緻跟江辭如此和諧地閑聊。
“沒考好很難過?”
“廢話。誰沒考好還笑得出來。”餘響沒好氣地瞥了江辭一眼。
“但你之前不會把成績看的那麼重。”江辭在草坪上挑了一塊位置,想坐卻又因為潔癖猶豫了,“但這次格外在意。”
“因為我之前都在進步啊,這一次退步那麼大我都不知道回家要怎麼……”餘響看出了江辭那點猶豫,趁他不注意一把拽住他的手強行讓他坐了下去,随後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算了說了你也不懂,你這種回回考第一的體會不到這種感覺。”
餘錦盛工作還沒個着落,家裡現在光靠陳曉美一個人上班日子不太好過,他已經不止一次接受到“你再不好好讀書未來該怎麼辦”的洗腦教育了。
他已然過了叛逆期開始懂事,自然會對這種話很在意。
“我也沒有每次都是第一。”江辭慢條斯理地道。
“你哪次沒……”餘響話剛說到一半就頓住了。
因為他突然想起來好像是有一次,江辭沒有考第一,甚至成了班裡的倒數第一。
那還是初三時候的事情。
當時他們那個班主任不顧班裡其他人的抗議,堅持按成績排座位,每考一次試就換一次。然而初三的江辭已經長的很高了,被強行安排到了第一排,天天不是上課睡覺就是逃課出去玩的餘響則被安排在了最後一排,和另一個不打算讀書的男生坐在了一起。
江辭曾好幾次向班主任表明自己應該像餘響一樣被安排在最後一排,但都遭到拒絕,在意識到談判沒有用之後嗎,那一次的月考江辭故意全寫了錯誤答案,語文作文也寫離題,成功拿了倒一。
這騷操作把那個班主任氣的不輕,把江辭叫去辦公室教育了一頓,結果據說他非但沒聽進去,還冷靜的表示如果他還堅持這樣安排座位,他之後每一次考試都會這樣幹,并且在回班之後直接連着課桌一起搬最後一排去跟餘響一起坐了。
至此,那個班主任才松口,同意按照身高來安排座位。
這個結果當時全班大部分人都挺滿意的,唯一不滿意的隻有餘響——因為他又得跟江辭做同桌了。
“想起來了?”江辭微微挑起眉問道。
“想起來了……”像是被勾起了不太好的回憶,餘響滿頭黑線地道,“話說你當時搬座位就搬座位,幹嘛非搬到我旁邊來?硬是把我原來的同桌擠走了,你知道人家氣的當時差點找人去你放學路上堵你嗎?”
“因為看他不爽很久了。”江辭坦然答道,“堵我也沒用,他那些所謂的兄弟全是一些狐假虎威的草包。”
“啊?”這個回答實在有些出乎意料,餘響都傻了,“敢情你還夾帶了私貨啊?你為什麼看他不爽?還有你又怎麼知道他們全是草包?”
“太久遠了,忘記了。”
“哪裡久遠了?也就這兩年的事吧?!”餘響就像一隻炸了毛的貓,不滿地控訴,“你分明隻是不想說!你肯定還瞞了什麼!”
“你都知道我不想說了,還覺得我還會告訴你?”江辭的眼裡藏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反問他道。
餘響努力裝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不說拉倒,我也沒有很想知道。”大不了我以後自己找人打聽。
“但是你的表情似乎出賣了你。”
“……你能不能閉嘴。”餘響眉尖直抽,而後又猛地想起更重要的事情,威脅他道:“行了别扯這些有的沒的了,先想想等下回去被抓了怎麼辦,我上次的檢讨才剛寫完沒多久,你要是再讓我喜提一篇檢讨就——”
“就怎樣?”江辭絲毫不犯怵。
“就你幫我寫。”餘響冷哼一聲接上了後半句。
“沒問題。”
但結果是他們回去都沒老師來過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