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一回來,簡直就是将傅宜救出苦海。
他把筆擱下,拉着流光關切地問:“怎麼樣,将軍帶了什麼消息回來?”
風念安也從賬冊裡擡起頭看過來。
流光沒察覺到異樣,規規矩矩彙報:“将軍說,義軍分布在三縣各處,有很多個小頭目,平時有行動都是通過小頭目一層層下傳指令的,所以挨個去找很困難,讓咱們先按兵不動,他會想辦法将義軍召集到一起,一舉全殲。還說匪首身份可疑,需要再觀察觀察,有機會最好活捉。”
傅宜生怕被風念安抓回去算賬,趕緊問:“将軍有什麼計劃嗎?有什麼想法嗎?暫時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流光這才發現,傅宜好像有些過于熱情了。
難道是自己遺漏了什麼重要信息?
他仔細回想,沒想起來:“沒有。”
傅宜推着他出門:“那我有,我有事要請教将軍,咱們别打擾風禦史看賬,出去說……”
可是還沒等走出門,他就聽見風念安嘀嘀咕咕的聲音:“一舉全殲……”
他叫住流光:“世子在等一個機會,是嗎?”
流光點頭。
風念安手指卷着書頁,勾唇笑起來。
這不巧了麼?
“讓他等着,我送他一個機會。”
流光走後,傅宜納悶地問:“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你有辦法?”
“有想法,應該可行。”他叫來淮東:“楊哥說讓咱們等幾天,是嗎?”
“對,淮西說楊哥要從寶雲調糧,路途遙遠,需要些日子。”
傅宜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楊哥是誰?”
風念安解釋:“我在外面接觸的一個黑商,跟他定了些糧食。我懷疑他跟衙門有關系,就讓淮西去跟蹤他和方瑾,想找到其中的聯系……”
昨天淮西來說,楊哥跟方瑾見面了。
楊哥真名叫楊繼,是寶雲縣令的小舅子,這三縣由于地理關系異常親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所以楊繼跟方瑾關系也不錯。
他找方瑾就是想從他這拿點糧賣給風念安,讓方瑾做個假賬,就說糧是借給寶雲縣了。
方瑾拒絕了。
一來,甘縣已經沒有多少餘糧,他拿不出楊繼需要的那麼多;二來,風念安為響應朝廷赈災政策,這幾天正在查賬,他不敢輕舉妄動。
楊繼不大高興,他不想損失風念安這個大客戶。
方瑾給他出主意,讓他别嫌遠,回寶雲調糧。
楊繼思來想去沒别的辦法,隻能這麼辦,就給王珂傳話,說最近流匪猖獗,為了應付流匪,糧倉化整為零,籌集起來需要一段時間。
其實就是寶雲跟甘縣隔着一條河,那麼多輛車想要躲開百姓的眼睛過河很困難,他們需要更多時間運輸。
風念安假裝不知道,很寬容的同意了。
既然鐘離燼想要一個将流匪一網打盡的機會,那這不正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嗎?
“淮東,通知淮北,讓他想辦法搞到運糧路線,尤其是過河後的落腳點。”
淮東領命剛出去,方瑾就來了。
“兩位大人日夜操勞,下官備了壺茶,兩位大人也稍微休息休息。”
傅宜悄悄看了眼風念安。
方瑾在這個時候過來,恐怕不是單純來敬茶的吧?
風念安雙手接過茶,笑道:“有勞。”
方瑾看見桌上翻開的賬本:“咱們這小地方,人手不足,做賬潦草,大人若有什麼看不懂的,盡可來問下官。”
風念安拍着賬本,誇贊道:“沒有,這賬做得十分漂亮,出入明确,無甚疑問。”
方瑾歉意地笑笑,目光在房中掃視一周,狀若無意地提起:“最近好像沒見到鐘将軍?”
傅宜:“他還在追擊流匪,短時間内不會回來了。”
鐘離燼一走就是四五天,方瑾想不注意到都難。
“飛虎軍一路長途跋涉過來,想必也累了。咱們折沖府還有些人手,大人們千萬别見外,有用得上的盡管調遣。”
自打他們來了之後,不管是巡查還是追擊流匪,從來都用自己的人手,根本不動折沖府,導緻方瑾就沒掌握過鐘離燼的動向。
人不在眼皮子底下,他睡覺都不安心。
尤其他還聽說了鳳州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