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覺得他已經不用問諸伏景光從天台逃脫之後,到底躲在哪個安全屋了,他歎了口氣:“别以為我沒發現,那天晚上果然發生了什麼?”
果不其然,發小目光閃爍,神色複雜,臉上一陣白一陣紅,顧左右而言他:“沒什麼。”
降谷零沒有逼迫他的意思,諸伏景光這麼大的人,會處理自己的事,但那個人是萊伊,是個跟他們同樣潛入組織,名叫赤井秀一的聯邦局卧底。
懷疑萊伊的身份實屬偶然,要不是機緣巧合發現了蛛絲馬迹……降谷零眸底暗了暗,這個男人藏得太深,連他都差點看走眼。
在黑衣組織的問題上公安和聯邦局雖然目标一緻,但立場可完全不同。
聯邦局沒得到日本的許可就在日本境内秘密行動,就像是在别人家裡指手畫腳一樣,而且礙于任務原因還不能立刻将人趕走,想想就氣不打一處來。
萊伊向諸伏景光示好,可能并非單純為了情報那麼簡單,還可能有别的想法。
而這個想法……降谷零沒好氣地捏緊手上的易拉罐,絕對還是個人意圖。
降谷零闆着臉,他發小不會是被人拱了吧?
一想到那個黑眼圈妖怪的嘴臉,降谷零就忍不住勸道:“你難道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你的女朋友怎麼辦?”
“我跟他真的沒什麼——”
諸伏景光下意識反駁,要也是萊伊自己……不對,他被降谷零說得一頭霧水,這個女朋友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喂喂你這就忘了?”降谷零一臉“難道我發小是個大豬蹄子”的表情,“上回面具先生那事結束,你不還急着跟她去約會?”
諸伏景光一時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解釋:“呃,那個也是……”
“非常抱歉我來晚了!”風見裕也抱着一沓資料猛地推門進來,會議室兩人同時止住話題回頭瞪他,那眼神怎麼看怎麼不友善。
弱小可憐又無助的部下後知後覺,發出顫抖又微弱的聲音:“啊,你們在談什麼嗎?那,那我等會再來……?”
降谷零使勁用手擰眉心:“……沒什麼,你進來吧。”
風見裕也分别給他們兩疊資料。
有降谷零提供的情報,聖心孤兒院的爆炸沒持續太久就被趕到的公安撲滅。
幸存的孤兒們趁亂逃出孤兒院,公安發現他們時還沒跑遠,有些竟然就赤腳踩在雪地,一個個營養不良,骨瘦如柴,茫然無助地跑着。
天大地大,好像哪裡都沒有他們的歸處,他們誰也不能信任,隻知道不停向前跑,大的牽着小的拼着命地逃離身後的魔窟。
孩子們現在被安置在官方的收容設施,他們對救援人員存在很強的戒備心,隻有小男孩悠人還會跟救援人員偶爾說上兩句。
搶險隊員趕到後立即對倒塌的孤兒院進行挖掘,大家都還沒從半年前研究所的恐怖景象緩過勁,沒想到這回更過分,搶險隊員活人沒刨出幾個,挖出的全都是孩子的軀體。
根據悠人的說法,黑衣人帶着研究員跟孤兒院談好條件,弄死一批就再抓一批,孤兒院這麼多孩子,将來還有新的孤兒進入,他們根本不愁沒有試驗體。
研究員的試驗十分粗暴直接,他們先是讓孩子們吃奇怪的藥,等藥力發作之後就送上電椅。
但是在法醫的解剖報告中,被害孩子體内并沒有檢測出什麼特殊的成分,他們死因大多數是電擊休克。
然而小孩子不會說謊,被害人的存在就是鐵證。
諸伏景光惱怒地猛捶一記桌子。
站在公安的立場當然是要将劊子手繩之以法,接受法律的審判,但是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他恨不得像特基拉一樣送所有人下地獄,狠狠出一口惡氣。
他們這回抓捕了幾個來不及逃跑的教導老師,但關鍵的孤兒院院長卻下落不明,公安已經發出通緝令,也不知道能不能将人抓到。
更麻煩的是,他們還沒找到這些黑衣人确切屬于組織的證據。
組織成員又沒什麼标記,彼此不一定都認識,而且特基拉殺看守殺得毫不手軟,導緻公安也沒法判斷黑衣人到底是不是屬于組織。
降谷零仔細再翻一遍報告。
悠人說過,死了的孩子會被丢出去,活下來的則被帶走。
也就是說孤兒院并不是主要研究設施,隻是“初加工”場所,先篩選一批符合資質的好苗子,然後再送往别的地方進行“深加工”,直到研究出想要的東西為止。
孤兒院的規模實在太小,和半年前研究所的設施完全沒法比,地下室的計算機也沒有儲存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似乎早就做好随時抛棄這個地方的準備。
現在公安還沒查明炸彈是誰裝的,但既然孤兒院的操作模式與研究所類似,以此推斷,這個孤兒院應該也跟組織脫不了關系。
而且喜歡通過爆炸掩人耳目,這一點也很符合組織毀滅證據的做法。
所以特基拉為什麼要将看守殺了?
即使組織内自己人殺自己人是常态,但那也是對待卧底小老鼠的手段,看守不都是“那位”安排的人嗎?
等一下,如果孤兒院是組織操縱的,那特基拉明知道自己被貼了發信器,還故意引着波本去孤兒院——降谷零的臉色驟然一變,莫非擊殺人虎隻是幌子,實際上是組織對内部卧底的一次試探,布局玩的一手請君入甕?
那特基拉在這場行動中扮演的角色是什麼?
是“那位”的幫兇……還是手握釣魚竿的幕後黑手?
特基拉知道波本去過天台,也知道波本去過孤兒院,他掌握着連琴酒都沒掌握的情報……他到底想幹什麼?
降谷零被自己的推測驚出一身冷汗。
他是不是已經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