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看了那小男孩一眼。
小男孩:“……?”
小男孩呆滞。
小男孩茫然。
小男孩嗚哇一聲爆哭!
栅欄裡幾隻羊駝被哭聲吓了一跳,紛紛受驚,立刻緊随其後“退退退!”狂噴一通,完全無差别攻擊!
離得近的人避無可避,無一幸免,臉上身上全被噴了臭烘烘的口水!
森川來月後退一步,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性格溫順,給吃就給摸,好脾氣的,毛茸茸?
走了,告辭!!
他的嫌棄顯而易見,臉上明晃晃寫着咦惹兩個大字,腳步抹油飛快跑了。
安室透默不作聲,将事發經過盡收眼底,忍笑忍到肚子疼,隻能拼命回想部下寫得最糟糕的那份年終報告才勉強忍下來。
胡蘿蔔的氣息頗受小動物的歡迎。
森川來月隻要往玻璃窗前一杵,小動物的眼睛就會不自覺跟着他轉,他将手貼在玻璃上,聰明的小猴子也默契伸掌隔着窗戶跟他貼貼。
旁邊的小朋友羨慕嫉妒,他也好想和小猴子貼貼,但是猴寶寶根本不理他!
還有中央廣場上聚着的那群白鴿,一改往日追着遊客讨食的勢頭,一隻兩隻都想往青年身上撲。
森川來月一動不敢動,肩上手上站滿了咕咕,怎麼也不肯走,他今天穿着一身白色羽絨服,離遠看就像一隻長毛的臃腫大雪球。
還有更多咕咕想飛過來占位置,羽毛到處亂飛,森川來月苦着臉打噴嚏,“别來了别來了……哈嚏!哈嚏!”
平時這些鴿子眼裡隻有玉米粒,今天怎麼改性了?
安室透一頭霧水,趕緊幫青年将身上的鴿子趕下來,拉起人跑路。
好不容易到最後一個區域,也是整個園區中最受矚目的區域。
居住在這裡的是園區從國外新救助的一頭罕見白獅,它在草原與十幾隻雄獅争鬥時受了重傷,在野外無法生存,經過救治的後腿還有點問題。
白獅雪白的皮毛和草原顔色格格不入,通常很難隐藏蹤迹,不容易存活,但能活到它受傷前那個膘肥體壯的體型,這頭雄獅肯定有點東西。
大獅子剛剛睡醒,睡眼惺忪,身後的尾巴有一搭沒一搭,懶洋洋地甩着。
它張開嘴打了個哈欠,滿口都是鋒利尖銳的獠牙,看向圍牆的目光充滿王者的蔑視。
噢——那牙齒看起來可真鋒利。
森川來月走神,不知道跟捕鲸叉生存刀比起來誰更鋒利一點?
這裡人太多,全都是慕名來看白獅子的遊客,家長們抱着孩子擠在一起,推推攘攘,工作人員在人群中忙碌地維持秩序。
“小心!”
森川來月差點被人流擠走,安室透眼疾手快,立刻将人撈回。
“這裡人太多,我們走吧。”
森川來月忙不疊點頭,這裡比杯戶遊樂園還多人,還是先走為妙。
這時身後人群忽然往前面推,森川來月腳沒站穩,一下撞在安室透身上,安室透趕緊将人抱住,往有空位的地方走。
他們被迫擠到了欄杆前,身下就是獅園。
推搡的人群再次往前擠,安室透緊緊護着人,還沒來得及走出去,忽然聽見一聲悶響,身邊有人驚聲尖叫:“孩子,我的孩子!”
剛才那下人擠人,家長抱不住懷裡的孩子,脫手掉下了獅園!
為了防止獅子跑出來,獅園的圍牆足足有四五米那麼高,成人掉下去都得斷腿,小孩摔下去立刻就不動了。
白獅被這動靜吸引,雙眸緊盯,鼻尖嗅嗅,久違地聞到了新鮮的血腥味,它一改懶洋洋的姿态,蹭地站了起來。
“獅子,獅子!”
家長吓得驚慌失措,語無倫次,大聲尖叫着求救:“救命!救命啊!”
工作人員也想幫忙,可他們擠不進來,在外面也喊着讓開,一時間裡外都亂成一團。
忽然不知誰來了一句:“快往邊上走!工作人員過來了!”
大家紛紛跟着嚷,邊走邊找——工作人員在哪?
趁着人群張望的空檔,安室透立刻單手撐着欄杆,跨步一躍,抓住凸出的緣石靈活翻下圍牆。
他快步走到孩子身邊探看脈搏——還好隻是昏迷。
即使如今憋屈在動物園,白獅也曾經是草原的頂級掠食者,擁有豐富的捕食經驗,它敏銳地意識到來了個更加有意思的獵物,頓時雙眸眯起,喉間溢出渾厚的低鳴。
森川來月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沒辦法當衆隐身去幫忙,隻能在欄杆邊緊緊注視着安室透,同時分神注意獅子的動向。
安室透扯下大衣背後的腰帶,快速将孩子背在身上綁好固定。
白獅腿部肌肉繃起,足下利爪若隐若現,身子趴伏做出狩獵的姿态。
安室透眼尾掃了獅子一眼,立刻轉身往上爬。
白獅怎麼會給獵物逃脫的機會,喉嚨發出嗷一聲巨吼,在逼仄的獅園一展它驚人的爆發力!
森川來月眼神往旁邊一掃,劈手抄起身邊大叔的大阪燒,對準白獅大力扔出去!
大阪燒帶着炒面仙貝和鱿魚從天而降,啪地一下精準拍在白獅腦袋上,白獅立刻急刹車,整隻獅都愣住了。
趁着他争取的時間,安室透三下五除二翻上圍牆,将小孩平放在空地上,然後迅速混進人群裡。
家長:“……我……唉?我的孩子呢?”
遊客1:“唉?孩子怎麼上來了?”
遊客2:“孩子在這裡!工作人員麻煩快叫救護車!”
什麼也沒看見的工作人員:“噢,噢噢……”
白獅舔了舔嘴角,又舔了舔鼻子,伸爪子把腦袋上的面條薅下來,吃得津津有味,完全将剛才捕獵的事情忘了個精光。
……嗯,森川來月探了下大獅子的情緒。
它對大阪燒的味道好像還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