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最奢華的酒吧藏在一棟不起眼的公寓。
吧台吊頂的射燈散發柔和迷離的光線,酒吧主人珍藏頗為豐富,模糊燈光撫過玻璃瓶的年份标簽,上面标注的價格,小小一瓶都抵得上普通工薪家庭一年的花銷。
女駐唱慵懶的聲線充滿魅力,不少酒客是她的忠實聽衆,客人在歌台下圍坐,仿佛隻有天籁般的歌喉,才配得上手中的美酒。
伏特加沒有聽人唱歌的心情,他坐在吧台喝悶酒。
琴酒這次傷得不輕,還在安全屋養傷,他不聯系伏特加,伏特加也不敢貿然打擾。
伏特加喝一口酒,希望大哥快點康複。
特基拉那個可惡的家夥,希望這次是真死了。
伏特加再喝一口酒。
就是大哥交代的事該怎麼處理……
還剩大半的冰塊咔地撞在杯壁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酒已經喝得一幹二淨,“切。”伏特加暗罵。
“您的Rock,請用。”古典杯放在伏特加面前,橘紅色酒液蕩漾着迷人的色彩。
調酒的女酒保很年輕,紮着馬尾辮,拿着布擦拭瓶口。
她怎麼知道自己要喝什麼,伏特加疑惑地沒動。
女酒保聳聳肩,“這些都是你點的。”她指了指伏特加面前一排喝空的杯子。
難怪有些上頭,伏特加尴尬地撓撓臉。
“你該不會已經醉了吧?黑漆漆的大塊頭?”
女酒保大概二十歲出頭,是俏皮可愛的類型,伏特加的臉繃不下去,隻好端起酒杯擋在臉上。
“來喝悶酒?”女酒保夾了塊老冰醒杯,“表情這個樣子。”
伏特加含糊:“是,是這樣嗎?看起來……”
女酒保毫不留情:“哦,是啊,臉像塊皺起來的抹布。”
敬愛的大哥不在,伏特加的心情怎麼可能好,他仰頭一灌,又一杯酒幹完了。
“職場壓力?失戀?”女酒保善解人意,“最近很多的啦,嘛,經濟不好大家壓力大很正常。”
女酒保往角落瞥了眼:“喏,你看那邊那個。”
角落處癱着個落魄男人,身上西服皺巴巴的像塊鹹菜,他喝得爛醉如泥,保镖将人提起來也不肯走。
保镖一拳揍在男人肚子上,這下老實了,像垃圾似的将人拖走。
“入贅娶了某個大小姐的鳳凰男,膽子賊大偷情被發現了,被人打了一頓來買醉。”
“人家好歹也是個社團大小姐,現在他不僅要淨身出戶,估計……呵呵。”
女酒保不屑,估計手腳之類的怎麼也得留下一個兩個。
孬貨有什麼好看,伏特加嗤笑:“垃圾。”
“所以跟他一比,”女酒保給伏特加遞了杯酒,“别的事好像都不那麼要緊?”
雞尾酒杯中的酒液晶瑩剔透,由下而上翡翠幽綠逐漸變化為金黃色酒體,最上層乳白色表面開始渾濁,氣泡不安分地跳動。
伏特加雖然有些醉意,但記得自己沒點雞尾酒。
女酒保眨眼:“送你的,郁悶的大塊頭。”
以往看前輩送酒送多了,這還是她第一次送客人酒,很不好意思。
嚯,伏特加端起酒,看看酒又看看女酒保,女酒保羞得低頭洗杯子。
伏特加有點小得意,沒想到今天還能來個豔遇,真是意外之喜。
偶爾換下年輕口味好像也不錯,伏特加饒有興緻端詳女人的模樣,細細品了口雞尾酒。
雞尾酒色彩看上去柔和細緻,然而才一入口,苦甜相疊的香料味迅速沖擊味蕾,苦澀在嘴中炸開,酸甜辛辣充盈口腔,高濃度酒精刺激得頭皮發麻,後腦勺像是邦地被揍一拳。
仿佛死亡的氣息直沖天靈蓋,喉嚨好像有團火在燃燒,伏特加哇一聲猛坐起身,整個人頭昏眼花,意識竟然模糊了。
女酒保對伏特加的表情早有預料,她慢條斯理擦拭杯子,“怎麼樣,是不是感覺神經麻木了?”
伏特加扶着後腦勺:“什……什麼?”
“河豚毒素,你們愛叫什麼?嗯,TTX也行。”
“……0.5毫克就能要成年人的命,是種綠色的神經劇毒……”
女酒保大概比了比手指甲,調皮一笑,“就相當于五百分之一分量的氰酸鉀那麼多吧?”
“吃進去雖然發作比較慢,但放大劑量也能死得很快的呢。”
她的聲音像是在催命,伏特加頭昏腦漲,眼前點線狀的花紋一直在跳舞。
女酒保嘻嘻輕笑,“怎麼樣,你很快就會死了哦。”
“真好奇,你在幻覺中都看到什麼了呢?”
“是一夜情的美女呢?”
“……還是你那個受傷的上司呢?”
伏特加迷迷糊糊,伸手要摸懷裡的槍。
媽的,被陰了——!
“要真是這樣,你該怎麼辦?”
嬌俏可愛的聲音忽然變得成熟妩媚,伏特加一臉遲鈍:“啊?”
“嗯哼哼哼……是真的話你已經死了,伏特加。”
女酒保撕下易容,露出她原本精緻姣好的面龐以及卷曲的金發。
“貝、貝爾摩德?”聽見女人标志性的笑聲,伏特加好不容易将嘴阖上,大着舌頭,“那剛剛的酒……”
“Death In The Afternoon……一種苦艾酒跟香槟調制的雞尾酒而已。”
貝爾摩德捧起一支長身的酒瓶,酒液是伏特加剛剛見到的翠綠顔色。
“多有意思,明明跟味美思一樣都加了艾草,卻能夠産生這麼奇妙的緻幻感。”
伏特加讪讪道:“苦艾酒不是改了配方了嗎……”
貝爾摩德說:“噢,你喝的是沒改那款,剛剛那一口酒值好幾萬美金呢。”
伏特加感覺并沒有被安慰到。
貝爾摩德讓伏特加看瓶身,笑得不懷好意,“這不比河豚毒素貴?”
伏特加怵了,這酒的年份他都不敢想到底有多少度,難怪一口下去嗓子都冒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