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川來月有一下沒一下翻看錄像,托着腮幫子。
有點無聊。
——警察廳,綜合多媒體大樓。
某間審訊室外,諸伏景光也在看錄像。
“來來去去都是這幾句。”
老油條們不是第一次進局子,張嘴就能跑火車,知道怎麼避重就輕,公安問不出什麼有用的。
諸伏景光關掉屏幕,征詢降谷零的意見。
“要不讓風見換一種方法?”
降谷零手指搭在下颏,輕輕摩挲。
過了一會,他颔首道:“不要糾纏,純屬浪費時間,過了關押期就放出去。”
諸伏景光:“要是放虎歸山怎麼辦。”
這些老油條可沒那麼蠢,放出去也不用奢望他們能帶路,暴露他們老巢的位置。
諸伏景光百分百能确定,狡猾的嫌犯一定會溜着他們的人走。
降谷零笑了笑:“用處不在他回不回老巢。”
哦——
這樣……
好吧,也行。
諸伏景光心領神會地笑了,給還在審訊的風見裕也發信息。
對付特殊人群,還得用公安的老方法。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大樓。
降谷零走着走着,手心忽然被塞了個東西。
他擡手一看,是張小紙條。
降谷零展開看完,有些好笑,說:“不行,起碼在這裡不行。”
這話說的有些耐人尋味,諸伏景光緩緩一個問号:“?”
然後他迅速反應過來,打量發小身邊的空氣,小聲問:“面具先生說了什麼?”
降谷零給他看,小紙條上就一行小字:要我幫忙嗎?
諸伏景光也差點笑出聲。
嗯,也不是不行。
主要是,如果麻煩面具先生出手的話,他指不定會把人拉進小巷子打一頓。
雖然這種事他跟零也沒少幹吧……咳咳,但是沒必要,沒必要哈,還不至于。
諸伏景光忍俊不禁。
面具先生還挺有公安風格的。
咳,降谷零也掩飾性地咳嗽一聲。
阿景還不知道面具先生的身份,如果讓黑風衣出手的話……大概可能也許不止打一頓那麼簡單。
特基拉下線太久,森川來月好久沒動筋骨,完全躍躍欲試,忍不住在面具鬥篷内捏了好幾下手關節。
即使看不見森川來月現在的表情,降谷零也能想象他摩拳擦掌的樣子。
降谷零略顯無奈,隻好再次強調:“暫時不要。”
放那些人出來可不是為了打一頓。
什麼呀,沒意思。
森川來月撇撇嘴,往男人手裡又塞一張紙條,走了。
降谷零将紙條放進口袋。
諸伏景光仔細觀察降谷零的表情,目光很神奇。
發小這神情,這語氣,與其說是制止,倒不如說是縱容。
翻譯過來的意思更像是:暫時不能動手,但是等合适的時候就可以了。
降谷零嘴角隐隐還帶着一絲笑意,諸伏景光忍不住打趣,“最近零好像發生不少好事?”
“你從哪裡看出來的。”
降谷零感覺自己好像已經聽過這句話幾次。
諸伏景光很笃定,“你的表情不一樣了。”
嘴角那弧度,是在笑呢。
降谷零下意識摸摸嘴角,“有嗎?”
“嗯。”諸伏景光意味深長,“是不是跟面具先生有關?”
面具先生好像很願意跟發小主動交流,他們的關系似乎不錯。
還有西多摩市截到的組織據點,雖然老大沒透露怎麼找的線索,但應該也是面具先生幫的忙吧。
零可真行,關系突飛猛進啊,這都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降谷零扯了個淡淡的笑,歎了口氣。
他倒是想突飛猛進。
隻是有個人還是沒開竅啊。
降谷零知道胡蘿蔔看得出自己的情緒色彩,他完全可以不管不顧,直接在森川來月面前展露自己的感情。
但他不能這麼做。
降谷零親自揭開了彼此最後一道面紗,他明白他們要面對什麼。
況且降谷零看得出來,森川來月還在懵懂着,甚至有所顧忌。
比如隐蔽在森川來月家花園草坪下的大型排風管。
那完全不是家用新風系統該有的排量。
森川來月家的電費很正常,也不是負擔了新風系統該有的用電量。
反倒是街區的活動中心用電異常,即使活動中心負責人已經想盡辦法節約用電,但依舊收到大額電費單。
還有藏在家裡密密麻麻的監視器,藏得專業又隐蔽。
如果不是森川來月發燒的時候,降谷零熬粥要摘一根胡蘿蔔,恐怕也不會發現胡蘿蔔葉子下竟然還藏着攝像頭。
而且黑風衣應該還有幫手,那是個森川來月從來沒提過的技術型人才。
這次反追蹤據點的程序、入侵公安系統的病毒、以及可以無視意大利機密庫防火牆的硬盤……說不定就連花園的隐藏攝像頭,也都是那個人的傑作。
有什麼東西藏在森川來月家中,這東西需要消耗大量電能,而且極其重要,甚至必須時刻使用監視器監控它的情況。
這一定是個更大的秘密,以至于可以左右森川來月的選擇。
身份全部暴露之後,森川來月的立場本來已經夠亂了,要是這時候降谷零貿然表露感情,說不定會令他更加困擾,适得其反。
降谷零看得出來,雖然森川來月看上去很大膽,偶爾大大咧咧,一副什麼都不在意的模樣,實際上也藏着心事。
他是神秘生物的宿主,那個神秘生物還是情緒感知類型的,注定了他再大條的神經也會有敏感的時候。
否則他就不會這麼介懷自己試驗體的身份。
也不會在鐵皮屋群誤傷降谷零時,全然表露他無法控制的崩潰和沮喪。
上一次是降谷零做選擇,這一次理應輪到森川來月做決定。
想到這,降谷零不禁呼出一口氣。
不能着急……還是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