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本上,逃離桐城的倒計時停在了“0”上,童相濡帶着重生的喜悅來到蘇城,來到蘇城大學。
她高興地在學校裡亂轉,恨不能第一天就在蘇城大的每一寸土地都留下自己的腳印。
直到不合腳的鞋磨破了皮肉,她才意猶未盡的停下。
“你好同學,你知道新生報道處在哪麼?”她找人問路。
那男生搖搖頭:“我也是新生,也迷路了。”
童相濡詫異,看着他閑閑插在口袋裡的雙手。
報道日的新生無不左手包右手箱,眼神青澀,興奮又緊張。
眼前這個男生,卻兩手空空,穿着純白的襯衫,漫無目的地在校園裡散步。童相濡以為他是前輩,是學長。
男生看出了她的困惑,小聲解釋道:“我是蘇城本地人,不用住宿,沒有行李。”
“哦哦。”
“那你跟着我,我幫你問路。”女孩穿着條白色碎花裙,在陽光下燦爛對他笑。
每每提起“一見鐘情”這四個字,周聞秋都無比笃定,對,就是那一刻,他愛上了童相濡。點點頭,便跟她走了。
周聞秋高考失利,沒能進Top10。最後是母親林如幫他選了蘇城大學,理由是離家近。
父親周義海很不滿意,盯着錄取通知書說了句:“垃圾堆。”
就在父親認為的“垃圾堆”裡,周聞秋撿到了自己的小太陽。
他彷佛虛焦的相機突然對焦了一般,清晰地看見了眼前這個女孩。
他開始追求這個女孩。
送花,等她下課,請她吃飯。
為了多點跟她相處的時間,十指從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居然去她兼職的餐館,當了一名洗碗工。
可他漸漸發現,自己撿到的這枚太陽,其實不愛笑,生活中總冷着臉,甚至會破口罵走意圖接近她的男生。
周聞秋用了兩個月的時間,才跟她成為普通朋友。
某個周末,他們結伴去旅遊景點打零工,回校時錯過了最後一班公交。
童相濡舍不得打車,十二公裡而已,她決定走回去。
周聞秋也不多言,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陪她一起走了回去。
到學校之後,童相濡喊住男生,要請他吃飯。
周聞秋連忙擺手:“不用,我不餓。況且我知道你很需要錢,不用浪費在我身上。”
童相濡低頭看了看他打擺的雙腿:“你應該沒有徒步走過這麼遠吧?”
男生點頭。
“我從小到大被很多男生跟蹤過。”
男生連連搖頭:“我...我不是跟蹤,我......”
“我知道,你不一樣,你是想保護我。”童相濡指着對面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泡面可以嗎?我隻請得起這個。”
“可,可以。”
那是周聞秋人生中第一次吃泡面。他擡頭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姑娘,突然有些冒昧的回憶道:“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童相濡胡亂“嗯”了聲。
“你笑着讓我跟你走,我以為你是個愛笑的女孩。”
童相濡冷“哼”了聲,繼續吃面。
“為什麼...”周聞秋掂量措辭,“...後來你就不笑了?”
女生熟練地将泡面杯扔進垃圾桶,擦了擦嘴巴:“那天是我重生的日子,我開心。後來沒什麼值得開心的,自然就不笑了。”
“重生?”
“是啊。”童相濡站起身,“我其實害怕一個人走夜路,今天謝謝你。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等等......”
“哦,對了,”童相濡突然回頭,居高臨下地瞪着周聞秋,“我不喜歡你,更沒心情談戀愛,我知道你根本不缺錢,不要再借着兼職的借口,擅自闖入我的生活。我讨厭死纏爛打的男人。”
說完,大步流星的離開。
可她的話,周聞秋似乎沒聽進去,依舊跟着她。十八歲以前用來彈琴畫畫的手,跟着她,刷過盤子,發過傳單。
某天兼職下班,周聞秋又跟在她的身後。
童相濡忍不住,沖他吼道:“你忘了我說過的話嗎?我讨厭死纏爛打的男人。”
周聞秋并不生氣,擡頭看看天:“天黑了。”
“那又怎樣?你别......”
“我記得你說過,你其實害怕一個人走夜路。”
“.......”
聞言,女生鼻尖一酸,生怕自己在他面前哭出來,扭頭就沖。
周聞秋追了上去,一直送她到女寝門口。
*
童以沫重新讀起《一見鐘情》這本小說。不知不覺,就将姐姐和周聞秋帶入進去。
*
寒假的時候,童相濡找了家酒店當清潔。一日三餐都提供,還包住宿,做滿兩個月能結6000。
“你寒假不回家麼?”周聞秋問她。
“不回。”
“那你找找看家教之類的工作呢?不用那麼辛苦。”
童相濡搖頭:“做家教要備課,費腦子。我喜歡幹體力活,這樣,我的腦子就會空出來。”
覺得她這種形容好玩,周聞秋笑問道:“腦子空出來幹嘛啊?”
“寫小......”聲音嘎然而止,女生瞪了他一眼,“你管得着麼?”
“那我陪你。”
“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