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月光緩緩流淌,沿着枝頭下滑到樹幹,望着眼前不到三十米的幾個人,周梨往後退了幾步,冷汗順着頭皮流下,艱難地吞了口唾沫。
盡管臉上還是挂着僵硬的笑容。
“你們……好啊……”周梨扶着樹皮怯生生的往後推。
你們好不好跟我有個屁的關系,但是我現在情況不是很好啊!
周梨在内心不為人知的角落無能怒吼。
充滿尴尬和緊張的眼睛時不時往前瞟,目測有三四個人,站在最前面的貌似是老大,也就是齊言說的那個……背地裡罵他小白臉的人熊哥。以目前的局勢來看,周梨孤零零一個人毫不懷疑會被他們單殺,三四個身強體壯的男性,愣是周梨原地變出三四十個分/身也難擋攻擊。
涼了,徹底涼了。周梨長舒一口氣,然而并沒有如釋負重的痛快,好似在為生前的自己憐憫一下給予最後的氧氣。她藏在背後的辣椒水噴壺瓶身近乎被手掌心摩擦出汗,距離不夠還是無法承擔主攻的責任,萬一被他們發現奪走大事不妙。
“你就是那個叫周什麼的來着?”熊哥從樹蔭下慢悠悠地走出,看似走在平平無奇的路面上,實際每走一步周梨的心随之顫抖一下。熊哥伸了個懶腰,目測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待了好幾個小時,明光下手臂上露出紋身,“周梨——是吧?”
周梨……
原來這人根本沒見過她長什麼樣嘛!
周梨心生一計,改口說道:“不是,我叫李桃……額我剛剛給我哥哥送完東西,準備回家呢。”
“李桃?”熊哥兼花臂男咬着牙提高音量說道,“你這小娘們騙誰呢?!上一次我們堵你讓你給跑了,害的我們教訓錯了人!”
“我沒有騙你們呀……”周梨說着說着往後退,思路飛速延伸,她的計劃是利用言語拖延時間,等到和這些人隔開足夠距離時拔腿就跑,跑到齊言的小賣部就離學校巡邏的地盤不遠了,這些人肯定不敢輕舉妄動。
說得也是事實,周梨從始至終就沒有欺騙過他們。
那天晚上放學隻是碰巧走進了齊言的小賣部,給小橘送貓糧,戚辛也估計是誤打誤撞走上了周梨回家的必經之路上。
這才造成了熊哥認為的“被周梨耍了”。
而當事人周梨:“……”
“放屁!為了堵你老子還費了好大的勁!特意派小黃毛去拐角口那邊看着,結果你還跑了!該死的臭娘們!”熊哥眼看着就要沖上來像拎小雞崽子似的拎起周梨的後領,後者見狀拔腿就跑,一場追逐站即刻開始。
跑了一半的路馬上該到家了,接過半路殺出個絆腳石,憋出體育課八百米體測的勁向前沖,周梨邊跑邊喘氣,拐彎的時候還特意往後看一眼熊哥和他的小弟們追上了沒有。
要是距離裡的太近,周梨就把手背在後面用噴壺向後噴。
被打的個措手不及的熊哥當場就罵開了。周梨下半身雙腿再跑,上半身在風中淩亂,沒心思在這個距離更聽不清楚罵的是什麼,隻好進行威逼利誘式開導:“那個什麼,你就叫熊哥是吧……呼呼咳咳咳!你我無冤無仇的,為什麼盯上我啊?是不是有人買通了你?咳咳咳!!”
周梨實在是跑不下去,當即停下雙手扶着膝蓋喘了口氣,擡起眼一看又馬上追上來,先是給熊哥臉上噴了兩下辣椒水,又給緊接着跑來的小弟們一人一個火辣辣大禮包。
“不是我說,你們真的沒有必要追我,别摸了越摸越辣!可别怪我提醒你!”
表面話是這麼說着,可周梨依然不幹人事,又添了一把火給他們最後噴了幾下,剩下那些人在原地嚎叫罵着,甚至有些人躺在地上縮着身子扭動,跟一條毛毛蟲似的。眼看噴壺馬上要見底,她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給每個人踹了一腳,憋一口氣繼續往回跑!
周梨憑借多年長跑體育課八百米第一名的優勢,在長途跋涉速度上赢了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但是人總不是一直幸運的——因為周梨沒跑兩三步,擡起眼一看,心底拔涼拔涼的,心口發麻,險些暈倒在地。
——她跑進了死胡同!
兩眼一睜是一堵黑漆漆的牆擋在她的退路上,擋的嚴嚴實實,周圍還沒有任何可以墊腳的工具助她翻過去,更沒有拐角口。
路上遇到了死胡同,她的晚上也遇到了死胡同。
周梨暗暗心想,早知道就在齊言的小賣部多待一會了,或者厚着臉皮給他一些錢當住宿費,讓她睡到地上打地鋪也行——反正厚臉皮的事情她做得又不是一次兩次。可惜時光無法倒流,周梨的算盤打得再響亮也無法改變現實。
為防止這些人會拿辣椒水反殺她,周梨一個率先将小噴壺扔出牆外,雙手舉起,慢慢後退,微微低頭,一副投降服從的樣子。
“你踏馬……下手挺狠啊!”熊哥粗重的喘着氣,“怪不得那小娘皮開價那麼高,原來是真的難抓……”
“誰抓我?秦婉曦?”周梨在熊哥在蛐蛐中間敏感地捕捉到一些字眼,擡起頭瞪大了眼睛,“是她開價讓你們報複我的?她開價多少?我怎麼不知道我的命這麼值錢?”
熊哥:“……”
這個叫周梨的腦回路和關注點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等會,休息一會,你們也休息休息,反正我都走到這裡了,無路可逃,我精疲力盡了總不可能在你們眼皮子底下溜出去,都歇歇,多歇歇,啊。”周梨倒是真的彎下/身子,單手扶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