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錯人了,女士,我姓綠川。你還沒回答你又是誰?你怎麼會在這裡?”他剛才完全沒聽到有人過來,不知道她聽到多少!
女人欲言又止,她意識到他的戒備,放緩語氣說:“新出,我是新出千晶,是這裡的校醫。我過來取一個學生的診療檔案,沒想到從辦公室窗口看到有人,所以過來看看。”她沒有提她什麼時候過來的,隻是掃了一眼現場血淋淋的狀況問:“需要幫忙嗎?要報警嗎?”
“新出”這個姓氏掠過他的腦海,在屬于諸伏景光的記憶海面掀起一陣漣漪。綠川真心頭一怔,他想起來了!很久以前他因為失語症接受心理治療時,确實遇到過一位“新出醫生”!因為那時候年輕的女性心理醫生并不多見,所以給年幼的他留下了一點印象。但那畢竟隻是模糊的念頭,讓他的警惕心提升到更高點的,是她超乎常人的冷靜和鎮定。
自稱新出千晶的校醫面對他的沉默,露出了有些無奈的微笑,輕聲說:“綠川先生,不管什麼說,這個孩子在流血,他現在需要醫生,所以能讓我看一下嗎?”她順着他自我介紹的姓氏稱呼,甚至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隻強調醫生的身份,順勢提出願意提供幫助。
“為什麼?你沒看到這裡的情況,你就不怕危險嗎?”綠川真沉聲問,任何一個普通人看到這種疑似殺人火拼的現場,難道不是第一時間逃跑嗎?
“我相信你不想傷害這個孩子,當我說報警的時候,你沒有抗拒的反應。”新出千晶眼神溫和地看着他。
綠川真有一瞬間感覺自己想什麼似乎都被她看穿了!他心頭一驚,但她的建議他又無法拒絕。眼下昏迷的少年看起來實在不妙,确實急需治療。最終他還是起身,退開一步作為允許她過來的示意——在心底深處的潛意識,他自己也沒意識到,她的目光總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受,讓他笃定她不會對他造成威脅。
新出千晶沒有多說什麼,快步走過來,蹲下身查看少年的傷勢。
“這個位置的槍傷,在心髒部位的要害範圍,但他現在還有呼吸,出血量比想象的少,我推測子彈可能偏了,錯開了心髒和大動脈。”面對槍傷她面不改色,一邊做緊急止血處理,一邊分析道:“不過這個傷勢沒能立刻得到救治,失血過多也堅持不了多久,還是得盡快去醫院。”
綠川真當然也明白這一點,若不是因為他還在卧底,早就叫救護車并且報警了。但眼下他不能這麼做,而且這是蜜酒要他帶回去的人。他不确定這個少年和組織有關,還是和蜜酒個人有關,不知道帶他回去是否會害了他,一時不免猶豫。
不過,現在多了一個意外闖入的新出醫生,也許可以利用這一點……綠川真想了想,從随身物品裡翻出腎上腺素的注射用藥物,遞了過去。
“太好了,他需要這個,能幫他再撐一段時間。”新出千晶幹脆利落地給少年用藥,似乎完全不奇怪普通人身邊怎麼會随身帶這種東西。
藥效起得很迅速,沒一會兒朝日山優人低低哼了一聲,睜開了眼睛。
“你感覺怎樣?别擔心,很快會送你去醫院,你會好起來的。”新出千晶俯身柔聲安慰傷患,随後擡頭看向綠川真說:“可以送他去我的醫院,我家有一所私立醫院,保密性很好。”
綠川真明白她在暗示可以保密不會報警。但他還未回應,朝日山優人突然啞着嗓子虛弱地開口:“不……醫院會報警……不要……不要找警察……”他說不下去了,咳嗽了幾聲,又意識不清地陷入了半昏迷狀态。
綠川真意識到不能再拖了,聽到“不要找警察”的請求,想起蜜酒的囑托,終究還是下定了決心。
“請立刻離開,越快越好。如果你不想給自己帶來麻煩,忘掉你今天遇到的事。”他脫下外套蓋在朝日山優人身上,抱起他,冷冰冰地對着新出千晶說:“你今天根本沒來過這裡,明白嗎?”
“我知道了。”新出千晶起身,“那麼這裡?”她的眼睛瞥向地上的另一具屍體。
“這裡什麼都不會有。”
新出千晶點點頭,忽然傾身,将一把鑰匙放在了少年的胸口。“學校西南角有一扇上鎖的小門,監控壞了還沒來得及更換,你可以從倉庫後面的小道繞過去。”說着她不再多言,轉身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