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江正一指的是白蘭地的那些直屬部下。
能被白蘭地允許留在莊園的,自然都是得到他信任的心腹。但信任不代表不會出差錯,不然就算巽夜一沒有去法國度假,白蘭地去索密爾莊園的行蹤也該是保密的。
“你知道,我有辦法知道他們是否有問題。”白蘭地語氣肯定地說。
柯尼亞克、蘇玳這些人,其實不需要内部審查,他也知道他們沒有異心——在他們回答問題的第一時間。但他需要用他們做出榜樣。不論是組織内還是組織外的人,不論是忠誠的還是有秘密的人,他要讓所有人相信他的決心,相信他接下來的任何舉動都是認真的。
“如果還有未知的敵人,盯上的是你的莊園呢?畢竟你就在莊園内。”
“放心,他們——所有不懷好意的人,很快就會忙碌起來,再也沒心思來打擾莊園的安甯了。”白蘭地露出沒有半點笑意的微笑,語氣就像是在談論酒和奶酪的口味般尋常。
入江正一想起他先前的話,若有所思地問:“你剛才說‘可以在已知事實上做一點更改’,什麼意思?”
“不管這件事的性質究竟隻是商業上的惡意競争,還是針對組織或者針對我有目的的行動,不管是卧底也好,眼線也好……其實我們用不着一個個去分辨。你們不覺得太麻煩了嗎?”
原本明亮的翡翠色眼睛轉為深潭一般不見底的幽暗,白蘭地用輕飄飄的音調說:
“我有個主意,各位,或許能将眼下的、将來的、可能出現的麻煩,都一次解決掉。”
書房裡回蕩着白蘭地的聲音,在他講述完提議後,出現了短暫的安靜。
“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白蘭地用那種笑意不達眼底的笑容問,“對于我的建議,你們有什麼不同看法嗎?”
“如果這些——大麻煩,真的都出現了,”威士忌在“大麻煩”這個詞上加注了重音,他首先提出了疑問,“你确定能一次都解決掉?”
“有什麼關系?至少我們不用再總是提防來自暗處的危險。擺在明處的目标,隻要有時間就能消滅幹淨。”
“如果,我是說如果,沒有控制好分寸……你想過會有什麼後果嗎?”威士忌的表情少有地猶豫,或者說不确定。
“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真像個玩笑。”白蘭地溫和地回答,“這可是從你身上得到的靈感,半年前是誰掀翻了日本極道,差點把那個島國的自衛隊都引出來了?”
威士忌怒極反笑,“害得BOSS昏迷不醒的人沒資格說這話。”
白蘭地眼神暗了暗,正要開口,屏幕上的入江正一出聲打斷道:
“我同意Brandy的提議。”
白蘭地微微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記得那些被Rum暗中代替的代号成員嗎?”比特酒先生不等他們詢問——或者說十分不耐煩還要處理眼看又要重演的互相傷害——自顧自地開口道:“我寫了一個小程序,初步篩選了一遍出現過失蹤或失聯報告後,又登錄過組織内網的賬号。這裡面當然不乏隻是暫時遇險後安全歸來的成員,但即便剔除這部分人,我隻能說,疑似和Rum有關的組織成員,保守估計都比想象的多。”
白蘭地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皺了皺眉,這時似乎才終于有了一絲真實的情緒:“為什麼會這樣?”
“其實……我一直有個懷疑,但因為沒有明确的證據,僅僅停留在猜想……”入江正一推了推眼鏡,語調冷靜地道:“最近這一年來,從那棟别墅發出來的,來自烏丸蓮耶的對外通訊,變少了。”
“什麼意思?”白蘭地看着他,眼睛裡透着危險的光芒。
“這很奇怪麼?”琴酒忽然出聲道,“好幾年前,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對外發出消息的頻率更少,就像隻是為了表明自己還活着。”
那是他們已經坐穩幹部之位,動蕩的組織重新穩定下來之際。或許是看到局面得到控制,而烏丸蓮耶日益腐朽的軀體在沒有出現新的藥物之前,隻能依靠長久靜養來維持健康狀況不惡化,因此在發出蟄伏命令後,他還要求沒有重要的事不準打擾他。
——也因此給了他們趁機架空他的機會。
“所以我說,僅僅是猜想,也可能隻是他的身體又惡化了。”入江正一說,“但是保持一定的懷疑并沒有壞處,越是接近成功的時候,越是不能放松警惕。我從來不憚于把事情往壞的方面想——就像你總是懷疑某個人是卧底,沒什麼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