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都不是自己了,好像被什麼東西支配了,不然他絕不會因為無意間看到某個下等人的身體,而臉色發紅。
阿爾文轉過頭,他要奪回大腦對身體的控制權。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有他這樣與本能搏鬥的可嘉精神,那個受傷坐在一邊但無人關注的車夫,正聚精會神地看着她。
“皮爾森!”
車夫突然被點名,一轉臉看到主人怒氣沖沖,滿臉漲紅,還以為自己犯下什麼滔天大罪,把主人氣得臉色變成這樣,急忙開始思考自己今天都幹了什麼。
淋濕了馬車的内壁,從馬車上掉下來不能趕車,導緻主人不得不花費五英鎊找人趕車……
好像反的錯誤确實很多,自己不會要被開除吧?
“管好你的眼睛。”
皮爾森松口氣,這個要求也太簡單了。那位小姐長得挺漂亮,但人又瘦又矮,本來也沒什麼值得看的。
瑞蓓卡沒駕駛過馬車,但她足夠聰明,從前在平克頓女校習得的騎術,也發揮了一定作用。
在車夫的教導下,她很快上手。
由于身高不夠,坐在車夫的位置揮鞭子,非常不舒服,她必須稍微站起來,往前傾,才能确保鞭子打在馬匹身上。
這樣揮過幾鞭後,她挪到距離最近的馬上,用鞭子驅趕更前面的馬。
很快,這些良種馬,帶着馬車駛出泥坑,她還以為會更費勁來着,沒想到竟然這麼簡單。
忽略她完全被淋濕擰在身上的裙子,可憐的鞋,以及被她得罪透的阿爾文先生,這五英鎊來得真是容易!
阿爾文繞過泥坑,登上馬車,皮爾森跟在他身後,同樣也是渾身濕透,他捂着胳膊,似乎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實際上,所有人都處在這樣的處境。
瑞蓓卡的衣服已經全部淋濕,裙擺還都是泥漿,無法再走到下一個城鎮。
能跟着馬車直接回去,是最好的選擇,但她還沒告訴阿爾文,自己的身份,也不想這麼快面對這件事。
“先生,我們是繞回去,還是接着往下走?如果繼續走,恐怕有些困難,皮爾森現在是這幅樣子。”另一個車夫說。
阿爾文很糾結,他不想回到那個什麼頓,如果繼續往下一個鎮子走,皮爾森無法駕車,他還是需要請求那個小個子女人的幫助。
光是把馬弄出泥坑,她都敢要五鎊,讓她駕馬前往下一個鎮子,裹着濕漉漉的衣服,淋更長時間的雨,她估計得問他要十鎊。
萬一第二天她發燒感冒,說不定,還會借這件事賴上他,更加獅子大開口。
反複衡量之後,他說:“先回去,找找村子裡有沒有醫生。”
旅館老闆看到兩人一起回來,後面還跟着個受傷的家夥,立刻喜笑顔開:“我說你們都得回來吧,你們還不信我的話,非要出去碰壁,弄成現在這樣,全身都是泥。”
阿爾文身上的泥漿稍微幹了一些,但那些幹泥巴黏在褲子上鞋子裡,吸附在皮膚上,更不好受。
瑞蓓卡則是濕哒哒的,急切盼望着到房間裡,脫下濕衣服。
聽到旅館老闆的話,瑞蓓卡冷笑一聲:“你當然知道,我看這個坑壓根就是你挖的吧?好端端的石子路上,怎麼能憑空冒出這麼大的吭?”
她全身濕透,情緒激動地說幾句話,便會抖下來一大片水。
輕薄的紗裙和棉質襯裙,大有貼在身上的趨勢,盡管她時不時會扯扯裙子,還是暴露了部分身材曲線。
水珠再次灑到他的臉上,那股香味已經很淡了,更多的是雨水的味道。
阿爾文腦子裡亂亂的,完全沒聽進去她在說什麼,他該怎樣才能讓她發現裙子的問題?對待下等人不需要尊重,但他也不能直接說出來吧?
“小姐,你這樣說有什麼證據?你要是喜歡胡亂說話,就别住了,出去淋雨吧!”
旅館老闆的粗聲粗氣,讓他回過神來,阿爾文冷冷地看着他:“你禮貌一點,怎麼能這麼對待女士?”
瑞蓓卡很想笑,這個完全沒有紳士風度的人,竟然能說出這種話?
看樣子,不用再擔心剛剛得罪他的事了,她稍微示好,就能将一切抹平,甚至再加把勁的話……
他突然将她從頭到腳掃視一遍,那赤裸裸地眼神,仿佛在扒掉她身上的衣服,她感到很不适,狠狠地瞪向他。
阿爾文也很氣惱地看着她,仿佛她做錯了什麼,引起他的怒火。
明明是他突然那麼冒犯……
下一刻,她突然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這樣看她。
她收起怒容,拽過一把椅子,施施然坐下:“我是下等人,您是上等人,請您先辦理入住吧,我在這裡候着。”
哼,她不怕被人看,他不想讓其他人看見她渾身濕透的樣子,那就把他的外套給她啊。
為什麼他一副糾結别扭的表情,怎麼,對一個下等人産生情愫,很難面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