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此一滴,連打濕繃帶都做不到。
沒有重量的淚水,卻像是水流形成的冰錐刺入鐘未期心髒,無法拔出也下不去手拔出。
原來他也是害怕看見愛人落淚的。
這時的楚秋池沒了往日的自信和勇氣,眼眶握不住的淚掉落,他在趕到時強行撐起的強大也消失。
包紮好傷後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整理藥瓶,手止不住的發抖,在拿起最後一瓶藥時自己的手被抽走。
鐘未期蹲下身仰視自己,受傷的手放在楚秋池腿上,另一隻手摩挲着他的臉。
“我原以為将你放在後方等我你便會安全,但現在我卻發現我真的是個傻子”手指将楚秋池挂在眼角的淚擦淨。
他的眼神比往日柔和,沒了在戰場上的殺意“若我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你便無法安全”
楚秋池有兩條命,其中一條,叫鐘未期。
四年前他曾丢掉了這條命,四年後他失而複得不再允許任何人奪走。
帶着體溫的手覆在臉頰,或許是入秋的緣故,楚秋池的臉很冰。
臉上唯一有溫度的地方是鐘未期帶給自己的。
鐘未期的眼神太過熾熱,楚秋池移開目光強硬轉移話題,但說話時的語氣已經沒有最開始這麼冷淡。
“記得每日來找我上藥”借着上藥的名義将人放在自己身邊,求的隻是鐘未期安好。
雲山看這邊事情已經處理的差不多,隔着荷花池與廊下的兩人彙報。
天已經大亮,三皇子的書信想必也快到了。
這次的事情三皇子在其中出了不少力,看來這些人對楚秋池和鐘未期和好之事很忌憚。
這麼急切的想要除掉鐘未期,倒是跟範思明平日的作風不大一樣。
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
“現如今盯着我倆的眼睛是越來越多了”楚秋池手伸出把鐘未期往前滑落的頭發重新束好,眼眸漸漸浮現出不耐。
牽涉進儲位之争,非死即傷。
這些人這麼想要鐘未期死,無非就是擔心他恢複記憶和往日實力。
而楚秋池在外界的傳聞向來都是心機頗重,明面上與你沒有交集背地裡說不定就能讓你家破人亡。
這樣的兩個人重新并肩,倒還真算是大麻煩。
“鐘小将軍,想不想做我的金絲雀”楚秋池是想放松外人的警惕。
這些人既然這麼努力,那怎麼能不讓他們如願呢。
棋局已開,落子無悔。
鐘家内讧,鐘未期不幸身死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又下雨了。
鐘,楚兩家接到消息的時候還在聚餐,誰知大門外有人急切敲打。
下人過去開門時就見楚秋池渾身是血,手臂被一箭射穿傷口觸目驚心。
外界傳言兩家夫人看見楚秋池這副模樣當場暈厥,就連太傅和将軍都不忍再看強撐着力氣召了大夫醫治。
也幸虧那箭上沒毒,但實在下手太重傷到内裡,若是不好好休養這手後半輩子就永遠無法用勁了。
雲山和江泱身上的傷口也不算輕,跟兩家人說完情況後就沒了力氣。
聖上聽聞此事專程派了太醫,一切處理妥當後已經接近深夜。
鐘未期的屍體是在正午被下人帶回,面色蒼白,徹底沒氣。
為了不打擾楚秋池休息,上完藥所有人都先去了正廳,确定人都走光楚秋池才睜開眼睛。
他早就醒了,隻是為了更讓人信服一直裝暈。
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但還是隐隐作痛,床邊櫃子上放着滄難,看着像是被清理過,血迹都沒了。
晨時他們做好決定後,楚秋池随意拿起一根箭趁鐘未期不注意刺入手臂。
三皇子疑心很重,若是他不帶點傷不可能瞞過去,他力道控制得很好。
傷及内裡卻又可以恢複。
楚秋池很怕疼,可他總是強迫自己忍住,不了解他的人可能會以為這人沒有痛覺。
跟江泱他們吩咐好一些重要細節,鐘未期轉頭在廊下卻沒看到楚秋池。
視線在院内掃了一圈,看到人後瞳孔驟縮“楚秋池!”
在看見楚秋池手臂源源不斷流血時他已經沒了知覺,全憑着最後一絲神智向人跑去。
站在他面前後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嘴唇微微發抖理智早就消失。
“鐘未期,我好疼,你抱抱我吧”強撐着擠出一抹笑開口,額頭的汗珠止不住的往下滴。
這個時候的鐘未期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而楚秋池就是控制着線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