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将人抱在懷裡,刻意避開楚秋池的傷口,他不敢過于用力,害怕會傷到楚秋池。
懷中人的汗珠沾到鐘未期的下巴,是冷的。
他想起來了,楚秋池很怕疼。
“我帶你回家,我去找太子,楚秋池,睡吧,很快就不疼了”他的理智早就在看見楚秋池受傷時消失的一幹二淨。
又叫我全名了,楚秋池很少聽見鐘未期叫自己全名,大概是兒時稱呼秋池哥哥習慣了便很難改掉。
強撐力氣擡頭,說話的聲音很虛弱“鐘未期,低頭”
拉着人的衣領,唇瓣相貼,很酸澀,酸澀到誰都沒有加深這個吻。
一個是實在無力,一個是沒了膽量。
“不疼了”松開鐘未期的衣服,扯出一抹笑安撫眼前耷拉耳朵的狼崽。
視線放在窗口,窗戶被關上看不見外面,鐘未期服了假死藥,現在這個時辰應該在入棺。
撐起身體靠在床邊,眉頭皺起,扯到傷口了,真是夠疼的。
想起鐘未期緩過神後說的那句“楚秋池,你對自己真夠狠的”
仔細一想也沒說錯,這四年自己為了做局受傷的次數有很多早就習慣。
現在有了一個人對自己說這些,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也隻是個會痛的人。
明明是早該習以為常的傷,今日卻格外的疼,楚秋池甚至覺得,這比之前刺入胸口還要疼。
有句話還真是說得對。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鐘未期才回來十日不到,他就漸漸變得依賴,變得更脆弱。
屋門被打開,是孫簾影。
進屋看見楚秋池已經醒過來,孫簾影心裡的石頭也算是放下了點。
“小池,娘給你煮了碗粥”看着自家娘親端着碗心不在焉的進屋,想來是跟鐘未期有關。
乖順張口安靜喝粥,睫毛微顫等碗中白粥喝完後叫住正要逃出屋子的孫簾影“娘,我要見鐘未期”
聽到楚秋池這麼說,手中的空碗沒拿住掉在地上摔成碎片,她不知道該怎麼跟自家兒子說。
該怎麼告訴他,鐘未期已經死了。
“小池啊,時間不早了,你先休息吧”說出的話已經帶着哭腔,隻過了一天,就有了這麼多變故。
像是背後有洪水猛獸急急忙忙擡腳想走出房間,但還是晚了。
“鐘未期死了,對嗎”
孫簾影早該想到的,自己的兒子心思這麼細,怎麼會猜不到現在的情況。
她不知道帶如何回答楚秋池,最後還是心軟轉身“我帶你去看看他吧”
來到正廳,兩家人都聚在這裡,中間有一口木棺,裡面是晨時在自己身邊鮮活的愛人。
吳掬月臉上還帶着未幹的淚珠,就連在外人面前一向堅強的鐘寒青也像是瞬間老了許多。
兩家長輩看見他來下意識想問問他傷怎麼樣,但還未開口就被孫簾影拉出去。
“給孩子留點空間”
人都走掉後,楚秋池站在木棺旁看躺在裡面的人,稱得上俊美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若是鐘未期有一天真死去,想必也是這幅樣子吧。
“鐘未期,不知道你現在還能不能聽見我說話”其實聽不見也好。
就算知道是假死,知道再過幾日鐘未期就會醒來,但在真的看見時還是忍不住的心痛。
“你被那個人占據身體時也是這樣毫無血色嗎”楚秋池終究隻是一個普通人,他不知道被奪舍會是什麼樣子。
最後也隻能依靠想象描繪當時的情景。
憑着想象刻在腦海,或許自己足夠思念,他就總有一天會回家。
将手伸進棺材撫摸那張臉,好冷。
平日裡鐘未期就像是一個火爐,不管什麼季節身上都是熱的,這是第一次碰到他冰冷的皮膚。
幾日後,記得來三皇子府找我。
在心中默默念出這句話,收回手走出被白布包圍的正廳,外面的雨還在下。
受傷的手臂已經不能動,雨滴不小心落在繃帶上,冷意慢慢滲進傷口像是在漏風。
隔着窗口最後看了屋内木棺一眼。
這次,别再讓我等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