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後,李無水就領着沈鹿川來到了捉鬼社。
一打開門,屋子裡一片漆黑。隻有擺在中間的四張桌子拼在一起,上面擺着一根蠟燭,映出圍坐在桌前的四個人一臉嚴肅的臉。許思涵的手裡捏着一張黃棕色的紙,嘴裡念念有詞:“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買藥,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擡,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來,十兔子問它為什麼哭?九兔子說:五兔子一去不回來……”
燭火搖曳,燈芯發出噼啪的響聲,靜靜地躍動着。密閉無風的空間内,不知道從哪裡傳來悠悠的鈴铛聲,伴随着許思涵故意壓低的聲音,頗有幾分恐怖片的氛圍。
李無水的嘴角一抽,“啪”地按開了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許思涵猛地蹦了起來:“誰?!”
李無水十分不解風情地把政治書往桌子上一放,一臉正氣地問:“你們在幹什麼?”
蘇琳琳把許思涵剛剛情急之下扔在一旁的紙撿起來:“社長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紙,說是隻要點了蠟燭,在完全黑暗的環境下念這段話,紙上就會出現這個故事的真相……哎,還真有?”
李無水接過蘇琳琳手裡的紙,因為剛剛距離蠟燭很近,上面還存留着蠟燭的溫度。紙上面隐約顯示着字迹,上面寫着幾隻兔子的關系和動機,以及誰殺了誰……總而言之,就是那種在學生裡面非常流行的小推理故事。
“你不覺得很神奇嗎?他真的會出現故事的答案!”許思涵又湊了上來:“但是怎麼又變淡了……”
“因為這是用檸檬水寫的。裡面的有機物在遇到熱的時候會發生脫水反應,進而發生碳化呈現出褐色,也就出現字迹了。你在門口小賣部買的?”李無水揉了揉太陽穴,把紙放到桌子上。
沈鹿川從李無水的身後探出頭,肯定道:“我過來的時候看見了,十五塊錢一張,挺貴的。”
李無水憑借一己之力将課後的玄學小活動變成了走近科學欄目,順帶摁掉了正在播放bgm 的手機。整個房間的氛圍瞬間回歸正常。一直低着頭狂補作業的王芃悄悄給李無水豎了個大拇指,顯然是感謝他的到來讓教室重回光明,攤在腿上的作業終于能放在桌子上光明正大地補了。
許思涵一副天塌了的表情:“我還以為是靈異現象……現在你告訴我這特麼是化學小遊戲??”
“你别說,老闆可能真是用這個躲過了學校領導的視察。”陳瑾風在後面樂呵地補充道:“但是還挺有意思的,提神啊。這位仁兄是?”
沈鹿川微笑着打了個招呼:“我叫沈鹿川,剛轉學過來,是小水的同桌。”
陳瑾風撲哧笑出了聲:“小水?這稱呼夠特别的。”
李無水本來就覺得這個稱呼怪怪的,這下被陳瑾風一笑更是覺得渾身都不舒服。他正準備張嘴讓沈鹿川改口,就感覺一隻手攀上了自己的肩膀。
是沈鹿川伸出一隻手捏上了李無水的肩膀。
在外人看來,這不過就是尋常男高中生之間再正常不過的肢體互動,然而隻有真的和手掌貼合在一起的李無水才能感覺到,沈鹿川蒼白而冰冷的指肚在輕微地摩挲着那塊被薄肌包裹的肩胛骨,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旖旎,瞬間讓李無水挺直了腰,呼吸一滞。
沈鹿川笑得坦蕩:“我覺得他的名字挺有意思,這麼順口就喊了。來之前小水跟我介紹過你們了,你就是陳同學吧?”
陳瑾風将手中的扇子一展:“正是在下。不用那麼生疏,直接喊我大名兒就行。”
趁着兩人說話之際,李無水悄悄拿着作業湊到了王芃的身邊。王芃正卡在一道數學大題上,順手戳了李無水一下:“大神,這題怎麼寫?”
李無水掃了一眼,這是一班最新發的數學提升卷,也就是薛麗麗給自己發的那個。合着剛進門的時候看着王芃神情那麼嚴肅,原來是偷偷在做放在腿上的數學題。李無水随意地在卷子上畫了兩筆:“記得分情況讨論。”
王芃眼睛亮了:“卧槽還能這麼畫圖呢??”
李無水翻開政治卷子:“多看看就會了。”
王芃好奇地看着李無水:“你怎麼學政治?你理科這麼好,不選物化生嗎?”
李無水快速地劃掉幾個選項,轉眼間就已經做完了三道選擇題:“不選。我覺得學唯物主義哲學對我的心髒比較好。”
王芃默默看了一眼門口貼着的“捉鬼社”三個字:“……”
不是兄弟,你當初怎麼就被騙到這裡來了?
正當大家閑聊的時候,門口傳來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一個女生悄悄地推門走了進來:“不好意思……請問這裡是捉鬼社嗎?”
離門最近的蘇琳琳點頭道:“沒錯,你有什麼事嗎?”
“你們好,我叫施雅沁。”女生小心翼翼地站在門邊,她的身上規規矩矩地穿着校服,厚重的劉海加上眼鏡遮擋了她的大半張臉:“我聽說你們這裡能幫忙解決靈異事件,想試着過來問問。”
李無水聞言擡了下頭。這個女生的背上纏繞着一團黑色的東西,看着不算大,這種級别的怨氣李無水甚至一口氣就能把它給吹散了。見不是什麼大事,李無水又垂下了頭,繼續做題。
沈鹿川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了李無水的旁邊,語氣堪稱溫柔地問:“怎麼了?”
施雅沁看着沈鹿川關切的面容,來自這樣一個帥哥的溫柔攻勢讓她有些不知所措:“我,我……我最近總是感覺背上有東西,每天都特别累,有時候甚至被壓得直不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