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呢？

李無水的眸子漫無目的地掃過窗外，九月份是夏天的尾巴，天氣仍舊悶悶的，偶爾才會有幹燥的微風吹過。絲絲縷縷的風從紗窗中透過來，吹起了一縷長發。

李無水一怔。

那一縷頭發看起來柔軟纖細，像是一抹在宣紙上暈開的水墨，是一片輕盈的黑。

一道聲音打斷了李無水的思緒：“看什麼，很喜歡我的頭發？”

沈鹿川笑吟吟地看着李無水，小聲道：“小水膽子挺大呀，老師還在上面講課呢，你就敢在下面跑神？”

李無水猛得收回視線，心跳莫名地砰砰砰跳起來。

不是因為沈鹿川的調笑。

他剛剛有那麼一瞬間，懷疑了沈鹿川。

沒有任何憑據，單純這個人，給他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沈鹿川的身上沒有絲毫可疑的氣息，對于怨靈的吸引也不過是天生的陰骨頭，充其量算是有點倒黴。硬要說哪裡有點奇怪……

李無水側目看了一眼正漫不經心把玩着頭發的沈鹿川，腦海裡冒出來兩個字。

女鬼。

這人的腦回路本就和一般人不一樣，一張酷似漂亮女人的臉加上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莫名讓李無水聯想到山野裡偶爾會遇見的精怪。

算了，他又怎麼會法術呢。李無水使勁搖了搖頭，把這個荒謬的猜測從腦海中甩走。

“哎，你說我要不要報班啊？一節課三百塊，挺貴呢。”沈鹿川又戳了戳李無水，問道：“這老師水平怎麼樣？”

李無水一頓，這才意識到不管自己這同桌長了一張多麼颠倒衆生的臉，他都是一名在四班的學生，也就是學渣。

不過看沈鹿川認真的樣子，難道他是那種想要好好努力學習的學渣？

李無水最見不得想學習的人被雜事蹉跎，當即道：“不用找他，有不會的随時找我就行。”

沈鹿川暗暗勾起唇角，語調中卻還帶着幾絲猶豫：“我聽說他之前是一中的老師……咱們四班整體的數學成績能比得上一中嗎？”

李無水一聽不樂意了，黑着臉一聲不吭地從抽屜裡拿出裝卷子的風琴包，認真地一張一張把自己曾經的數學卷子拿出來，擺好後給沈鹿川遞過去：“從我入學到現在的所有數學成績都在這，班上的平均水平我不知道，但教你肯定綽綽有餘。”

沈鹿川接過李無水的卷子，整張卷子上不見紅筆的标記，隻有大題的右上角寫了這道題的分數，基本都是滿分。高中老師為了省時間，隻有錯的題才會在上面用紅筆劃一下，導緻李無水的卷子乍一看像是沒被老師批改過一樣。

沈鹿川忽閃着鴉羽般的睫毛，一瞬間仿佛成了星星眼：“你數學這麼厲害？那以後就都讓你來教我好了，我什麼也不會。”

李無水原本因為質疑而感到不爽繃起來的臉因為沈鹿川熟練的順毛而勉強柔和了幾分，他飛快地瞥了沈鹿川一眼，淡淡地嗯了一聲，心裡卻翹起了尾巴。

哼，看到了吧？雖然我平時确實不太顯眼，但是成績還是拿得出手的！

沈鹿川不知道李無水豐富的心理變化，他順完毛之後就美滋滋地打開了班級群，随便劃拉了幾下大家的讨論。

【追逐落日】：三百塊，太貴了吧？

【這b學上不下去了】：這就是一中老師的收費嗎，長見識了。

【萬寶寶】：呵呵，那都是之前了好嗎？現在咱們二中老師哪有那麼高的收費？

【憨八嘎】：對啊，他之前再牛，現在不也是二中的老師了嗎？到底誰會報這麼貴的班……

【東冬】：我不報。

【這b學上不下去了】：我不報。

【鹿】：我也不報。我同桌剛剛說了，以後我數學題他包了。

【萬寶寶】：？！

【追逐落日】：？？？

【這b學上不下去了】：還得是你。

【萬寶寶】：這就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嗎？

【憨八嘎】：……夠了，我也想讓學神給我講題。

【鹿】：他不給你們講嗎？

【萬寶寶】：嗯，之前很多人問過，都被拒絕了。

【鹿】：這樣啊，真可憐。

估計是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将沈鹿川的臉匹配上了他這句話，一時間被四溢的茶香嗆到，沒人再在群裡吭聲。

沈鹿川彎着眸子，心情頗好地收起手機，歪着頭看着自己的同桌，怎麼看怎麼覺得可愛。

小學神還有自己的脾氣呢，不給别人講題隻給我講題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