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第一時間——
殷素問條件反射地按下了快門。
見鬼常有,而阿飄全家福不常有。
“咔嚓”一聲極其輕微的系統音,攝像頭内的畫面随之定格,他下意識一瞧,照片裡隻有大片空蕩蕩的樹林和草叢,連稍微搖晃點的重影都見不着。
殷素問:“?”
……拍不下來。
壞了,遇上一群社恐。
人生來就該随機應變,他返回到相機頁面,那些一個壘一個的人臉識别框頓時又出現了。這下殷素問當機立斷,當場來了個屏幕截圖。
一張難得的紀念照就這樣留在他的手機相冊,直到這時,凝滞住的大腦終于緩慢地恢複了思考。
“沈聽風——”遲到的害怕湧上來,他三步并作兩步地沖向牌位,一時有些難掩慌神,“沈聽風,你給我出來!”
哪怕明知道對方沒有出來就代表着不算危險,但萬一呢——一覺醒來就出現了這麼大的變故,他竟然擔心起要是那邊感應不到該怎麼辦,好在情況還不比預想的糟糕,從牌位後浮現出的鬼影才剛剛凝聚成形,馬上被他抓住了袖子。
“你醒了?”沈聽風下意識道。
“這不重要!”殷素問往窗邊一指,“你看那邊,能看到什麼嗎?!”
厲鬼順着瞧去,“我應該看到什麼?”
殷素問盯着對方看了會兒,确信這不是在裝傻充愣。他自己重新舉起手機,再用攝像頭照過去,那些湧現出來的識别框又齊刷刷地消失了。
怪了。
他調出剛才的截圖,直接怼到了旁邊鬼的面前,“喏。”
沈聽風:“?”
殷素問:“……”
差點忘了,這位活着的時候隻有大哥大,一塊巴掌大小的便攜屏幕不在常識範圍内。
雖然見過他用智能手機,但他也沒有正經解釋過哪一項功能。
“你就當這是照相機,然後它在人像模式下可以自動識别出你的臉在哪。”他耐着性子解釋道,“既然這麼顯示,就說明那裡站着人眼看不見、但能被機器感應到的……”
……也可能是趴着。
沈聽風恍然,“所以你來叫我。”
“我也是鬼,”厲鬼納悶地問,“你怎麼不怕我?”
難道家鬼沒有野鬼可怕?
殷素問:“………………”
好問題。
“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他闆起臉說,“不然我就找個針線包把你嘴巴縫上。”
沈聽風:“???”
他決定不和這個窩裡橫的殷素素計較,側耳也聽到了門外此起彼伏的動靜,“外面在吵什麼?”
“我還想知道呢。”殷素問試圖再探頭瞄一眼,發現還是半點異樣都瞧不着,“出去看看再說。”
他在睡前就安置好了行李,想了想,到底沒有把東西都帶上,而是将那本疑似被騙買下的盜版書找了個隐秘的地方塞好——既然真的在這裡追蹤到了案件的進展,那它的可信程度也值得再商榷一番了。
簡單收拾了下,殷素問打開房門,瞧見左右也有幾間客房開着挺大一條縫,被驚動了的客人正在大同小異地觀望。也有人拿了手電筒往外走,看樣子是準備加入幫忙。
“您好,”他向其中一個剛好經過面前的路人問道,“我想打聽一下,出什麼事了?”
正在沖老婆招手讓她安心待在房裡的大哥回頭看見他,搖着頭“嗐”了聲,“有一家的小孩走丢了,大夥幫忙找找,人多力量大,你一起來不?”
他純屬随口一問,不等回答就往原定方向走了,殷素問原地思考兩秒,關門回了房間。
沈聽風:“你回來了。”
……他就沒出去!
殷素問把背包裡的東西往床上一倒,挑着有用又輕便的重新裝進去——沈聽風的牌位自然不在這個形容詞的範圍内,然而有些東西就是這樣不得不帶。
罵罵咧咧。
“走了,”他背上肩帶,“去找警察問問。”
他看到警車閃着紅光的頂燈了。
殷素問先前沒跟那二人通過氣,但看樣子,他倆今天也在這裡留了宿。姚警官正站在警車旁和當地派出所趕來的民警接洽,眼下到了談話尾聲,一轉頭就瞧見了轉角燈光下的殷素問,本着長輩的心态輕斥道:“你不在裡面待着,跑出來幹嘛?”
“哎,我聽說了一點,這不尋思着萬一能搭把手嗎?”殷素問笑笑,“怎麼不見小郝警官,她人呢?”
“去幫忙了。”
姚铎說着皺起了眉,“剛才打她警用機也沒接,等會兒再試試。”
“她父母呢?”殷素問說,“也去找了?”
“在那兒。”
姚铎擡擡下巴,“本來準備去的,先留着跟我們說明一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