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過你嗎?”
李母李父氣得心髒病都要犯,李蘭情什麼時候學會犟嘴了?
“别以為做幾年軍嫂了不起,真拿自己當富太太了?”李彩霞攤開手,“要走可以,把這些天住在家裡的夥食費和水電結一下。”
“我從前每月工資上繳給你們做家用七十塊,還不夠嗎?”
“你工資一百五就交七十塊家用,給自己留那麼多錢,當我們傻啊?”李彩霞算了下賬,李蘭情至少每月私藏了八十塊,交給她的連一半都不到。
李父鼻子哼哧一聲,“養頭豬都還能殺來吃,真不知道為什麼要養你,不給父母錢,一點不孝順!”
在原先的世界,蘭情沒接觸過“家用”這種事物,成為女星後她已經不缺錢,父母依然愛塞錢給她,如果紅包沒收,第二天父母照舊會雷打不動發過來。
有次父親買煙忘帶私房錢,蘭情掃碼付錢,父親一個“謝謝蘭姐”喜笑顔開。
曾經滄海難為水,碰上幾個世界物理意義上的父母,蘭情才醒悟自己從小到大吃的有多好。
她在原世界猝死了,他們一定會發了瘋般不接受她的離世。
李彩霞格擋在綠漆鐵門前,“今天你必須給我掰扯清楚,不然别想走。”
蘭情冷笑,“那好,看在生理遺傳的關系上我姑且稱您一聲‘媽’,跟您說清我的工資。”
“一月一百五是‘綜合工資’,到你女兒手上隻剩八九十,你的女兒已經仁至義盡了。”
“胡說!你三表叔說這崗位他求了很多人,隻願給自己人,工資和待——你幹什麼?你回來!”
蘭情自顧自地重新提起行李離去,将李母李父甩在身後。
李父滿臉橫肉,追上去要打,一把扯住蘭情的行李包想撕破,上樓的鄰居攔住他。
“老李算了算了,别在這兒打孩子。”
“你問問她做了什麼?”李父橫着脖子,一臉嚴父神态,“把家裡搞得一團亂,還要抛棄我們兩個老人!”
鄰居們好言相勸,“大妹子你也是,跟父母道個歉完事了,你爹媽也老了你總氣他們像什麼話,他們為你着想那麼久,我天天聽着都心疼。”
心疼?這群街坊在瓜田裡上蹿下跳的不知有快樂吧。
“小李啊,你父母也是為你好,你聽話點,别折騰他們了。”
蘭情道:“剛剛您也看見了,我這個爹一言不合動手打人,我可不敢和他待着。”
“那不是事,誰家沒有呢?”說話的大姐朝旁邊人要了把瓜子,“一個家最重要的是和氣,你爸老喝酒脾氣大正常,男人嘛要養家糊口,你忍過去就好了。”
蘭情看着她,“馬大姐,您聽過劉晗新政的故事嗎?”
大姐嘿喲一聲擺擺手,“我們又不是文化人,哪懂什麼新政啊曆史的?”
蘭情不再和她交談,豎起四根手指,衆人不明所以。
“我出七十塊,有哪位同志願意幫我搬行李?”
“七十塊那是交我家家用的錢!”李父血壓飙升。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小李,你這麼對父母合适嗎?”圍觀的人附和。
“别胡鬧了小李,咱們不要錢,這不是錢的事。”
在這個民風淳樸的年代公開談錢似乎是件丢臉的事,錢如洪水猛獸,被冠以不好的品質。
大家将錢批判地一無是處,誰談錢誰便是沒有道德、低俗敗壞,然後照舊去上班,照舊買菜幾分幾毛地算計。按他們的話說既然不喜歡錢,那做這些——大概是因為興趣吧。
蘭情愛錢,大方承認,且繼續加價,“我出兩百塊。”
兩張敞亮的紙币從她褲兜掏出。
【支付寶支出:200元。】
一百相當許多人半月的工資,大家心裡驚訝不已,李家閨女幹了什麼?哪來百元大鈔?搶銀行了???
當有人小聲議論“這真鈔□□?”時,蘭情會心一笑,有人動心了。
她又取五張紙币疊在手上,“七百。”
震耳欲聾的沉默。
營營目光聚在蘭情的指尖幾張長方形“紙條”上,李父李母也被情況震得沒說話。
重金之下畢有勇夫。可哪怕想要錢表面也得矜持推诿一番,所以他們必然會找一個合乎普世價值觀、道德極高的理由得到這筆錢——
“你看這李家閨女大冷天站風裡的,也怪冷的哈,”人群邁出一位膀大腰圓的婦女,風吹紅她的臉,她笑如豔陽。
她擔起蘭情的行李,“那誰老李啊,我替去看着點你閨女,不然她一個人不安全。”
“琳姐,你行嗎?”伸手不打笑臉人,李父不好阻撓,隻得礙于面子強壓怒氣。
“你放心好了!”琳姐打一萬個包票,“我就是去開導開導她的,沒想着真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