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無雙害怕掉腦袋,脖頸被大刀貼上,他哭喪個臉,歪咧着嘴,害怕到不敢說話。
周廣山擡腳前走,因扯到傷勢,身體忍不住痙攣,腳步停頓之間,一抹金黃繞過他徑直鑽進徐錦興的耳朵,接着從腦門鑽出。
大刀跟着他的身體一起跌落在地。
計無雙快速跑到師父跟前,拍拍因害怕而劇烈起伏的胸口。
一切安靜下來,計無雙剛松下緊張的神經,就覺腳下地動山搖。
劇烈震動的地面,震醒了昏睡中的賞之。
他睜開眼睛,敏銳的感覺到有危險的事情發生,但他全身刺痛手腳無力,根本站不起來。
計無雙趕緊上前攙扶。
賞之被扶起來,支撐着搖搖欲墜的身子,微弱的氣息沖出幹涸的唇,“有……蛫獸!”
耳朵靠在他嘴邊,聚精會神的聽,計無雙終于聽清他說了什麼,立即轉述,“賞仙君說有蛫獸!”
計無雙的話剛落,就見撕裂開的地面上鑽出形形色色,大大小小的蛫獸。
糟糕!他們六人中,就隻剩下他和麥姑娘兩個健康的人,但他不會法術,無法阻擋蛫獸。
隻有麥姑娘一個人能打,他扶着賞之慢慢走到她身邊,一手拉住昏迷的伯墨居,“麥姑娘,我來保護他們!”
周廣山一手攬住石倏舒下垂的腰身,一邊走過來,他扶上伯墨居的另一隻胳膊,不顧撕裂的傷口染紅的衣襟,攢一口氣,“玧芝,你放心去!”
面對此情此景,麥玧芝怎麼可能放任他們不管,她拔下一根秀發,抛向幾人。
那根頭頭發變為金色,她手指上下輕點間,那金色發絲變成一個金色的結界,将他們無人罩在其中。
蛫獸嘶吼着已經逼近,麥玧芝手掌大開,左手五個火球,右手五個金球,被她同時抛向那群大大小小的蛫獸。
火球和金球撞上蛫獸的那一刻,渾身長滿尖刺,尖刺上又生出倒鈎刺,狠狠戳進蛫獸的臭肉裡。
蛫獸數量過多,麥玧芝長發一甩,發尖金光巨閃,霎時無數金球上閃爍着火焰的光芒,如金雨傾洩,盡數落在蛫獸身上。
一時間,蛫獸哀嚎遍地,無數金球帶着火焰覆蓋在蛫獸的身軀之上。
刺鼻的味道蔓延開去,麥玧芝就那樣靜靜地等待着,就如同沒有聞到那種熏人發暈的味道。
一刻鐘的時間,出來的蛫獸都被燒成灰燼,那些剛鑽出地面的又匆匆退了回去。
一切結束,麥玧芝回身,拍拍身上的灰塵,又覺身上的這身粉紫不太好看,搖身一變,一件嶄新的淺藍水色外袍就套在身上。
她收回結界,從計無雙和周廣山的手中接過伯墨居。
他的摸脈依舊虛弱,仿佛隻存下最後一口氣息。
麥玧芝拿出一粒金麥,又喂到他嘴裡,等了片刻,也不見他蘇醒。
石倏舒開始劇烈咳嗽,止不住的那種,麥玧芝正要喂她吃金麥粒,卻見她眼角嘴角流出血絲來。
“石姨母,你哪裡不舒服?”她急忙問。
周廣山雙手抱住她輕飄的身軀,慢慢坐在地上,他緩緩擡頭,輕輕柔柔的為她擦拭血記。
感受到他的觸碰,石倏舒盡力壓下咳嗽,眼角彎彎,“玧芝,廣山,你們不用擔心我,我很快就會找母親去了,跟她團員,陪她一塊生活。”
“石姨母,我會救你的!”麥玧芝把金色麥粒遞到她嘴邊,她搖頭,拒絕。
“玧芝,别浪費了,高統禾這個人我太了解了,隻要他下狠手,對方表面看着沒事,其實五髒六腑均被震碎,任誰都沒有回天之術!”她絕望笑着,眼眸不舍的從麥玧芝流淚的臉上慢慢轉向周廣山。
“一個時辰之後,我會死去,可能灰飛煙滅,也可能留下全屍,你們……要好好活下去!”
她輕飄飄的話說的何其殘忍,周廣山的心像是被人無情一刀刀切割着。
麥玧芝抹去臉上的淚水,緊握伯墨居有些發涼的手。
石倏舒艱難說完,回握住周廣山的手,笑容燦爛,“我的時間不……多了,廣山你能帶我去山頂的另一邊看……看嗎?”
周廣山打橫抱起他,眼角滴下滾燙的淚珠,“好,我這就抱你過去!”
兩人的漸行漸遠的身影被綠樹遮擋。
賞之把手搭在伯墨居的手腕上,又朝身後那消失的背影看一眼,搖頭歎息。
“計無雙,我也想去山的另一邊去看看……”賞之恢複了點力氣,計無雙很輕易就聽到了,趕緊上去攙扶。
麥玧芝擁抱着伯墨居,把臉貼上他毫無學生的臉上,冰冰涼涼的。
她伸手探向他的脖頸,虛弱的脈搏不見了,脖頸冰涼一片。
她不能接受,賞之被剔除八根仙弦都能醒過來,你為什麼不可以?
石姨母被震碎了五髒六腑,也醒過來跟他們做最後的道别,你為什麼不可以?
“伯墨居,我不允許你死!”麥玧芝抹去眼淚,趴在他耳邊輕聲喊他。
“我們已經定親,你說過等我繼承結發之後,就要和我成親的!”
懷裡的人閉着眼,像是睡着了。
她撫摸着他發涼的手指骨節,喃喃自語,“我會救你的!”
她咬破手指,滴一滴血到他的額心。
那滴血停留在他的額頭久久未動。
“我可以用此法召喚妖絲,你也可以!”她期盼着,可那滴血一絲 一毫都沒能滲入他的額心。
“我還有辦法!”她擠出手指的血,滴進她捏開他的嘴裡。
他仍舊躺着,沒有任何動靜。
她趴在他胸口,感覺不到一點點溫暖。
這一刻,她的世界,天塌地陷!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