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手敏捷,出手迅捷又毫不留情,一招一式頗有章法,仿佛非常清楚人身上什麼地方很脆弱,一點都不抗揍,也清楚怎麼樣能讓一個人毫無招架能力,反抗不了這頓重拳出擊。
即便她是女生,力量上先天遜色于男生,但遇上這般突然的襲擊,沒有經過訓練的小青年也不是她的對手。
總是帶頭為非作歹的男生被暴打一頓,眼睛腫了鼻子也歪了,臉上青紅一片都是被拳頭砸出來的痕迹。他整個人都懵了,即便蘇映溪被周圍的同學拉開勸架,他也眼冒金星躺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不隻是他挨揍,平日裡總是跟在他身後,甘心充當馬仔的幾個家夥,也是一人挨了兩巴掌,公平公正誰也落不下。
等他們回過神來,惱羞成怒地想要反擊時,蘇映溪将已經錄好的罪證放出來了。
“校園霸淩和性.騷擾的罪名,你們可以挑一個喜歡的,等這些證據作為呈堂證供上交給警察時,再去找警察好好狡辯吧。”
她将證據備份,手機揣進兜裡,毫不退讓地緊盯着眼前幾個已經有些傻眼的蠢家夥。
“當然,打你們這一頓的是我,我認。你們也可以去求助警察,報警抓我或是索取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但也請你們做好心理準備,今天這件事,絕不會就此了事,别指望學校輕飄飄将這事按下,我們沒完。”
一直被騷擾的女生們站了起來,站在蘇映溪的背後,瞪着那幾個臭名昭著的家夥,拿出勇氣抗争,表達不滿,捍衛自身權力。
就連之前因為自身性格強硬,從未被騷擾過的人,在得知今天這場局面是因何而起之後,無論男女也都紛紛站到女生這一邊,指責對面一方恬不知恥,不配做一名學生,簡直是素質教育的漏網之魚。
在這種一邊倒的局面下,混混青年退縮了。他們顧不上要找回臉面,他們更擔心已經被确切記錄下的證據。
說到底,他們不過就是一群擅長成群結伴虛張聲勢的狗,實則根本沒有替自己的不當行為買單的能力。隻會欺負老實人的貨色,一旦被反抗後,就會暴露自己狐假虎威的真面目。
蘇映溪對此的評價是:不堪一擊,不如狗子。
後來,這件事果然發酵了。
一直被騷擾的女生們鼓起勇氣向家人袒露這些垃圾人垃圾事對自己造成的影響,惹得家長們拖家帶口打到學校,上門找涉事之人要說法,将那幾個鼻青臉腫悻悻坐在座位上的人堵在教室裡,大有一副要把他們大卸八塊的架勢,吓得他們縮在屋裡一動不敢動。
喊着“這事兒沒完”的家長們,還有盡力阻止兩方直接碰頭打起來的老師們,一群人堵在門邊上演了一番大戲,引得整座樓的人都悄悄過來看事态發展的情況,最後相關人員被一起請到校領導的辦公室喝茶敗火。
女生的家長們訴求一緻,就是要拿清晰明了的證據告到法院,讓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付出代價。
而同樣被請來喝茶的男生家長們,面對确鑿的證據和指控,則是一個勁的低頭道歉,恨不得替他們的兒子贖罪,隻求對面能放過他們這一次,給他們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
兩方吵吵嚷嚷地各說各話,蘇映溪這個牽頭鬧事的人反倒像是隐身了一樣,完全被忽略了,連找她問話的人都沒有。
她雙手環抱着站在辦公室一角,看着校領導們一個腦袋賽兩個大,勸完這個勸那個,生怕雙方直接在辦公室裡扭打起來,大熱天的卻冒了一頭冷汗。
看着女生們的家人聲嘶力竭地控訴男生沒家教,既然如此就該把他們送進少管所好好教一教。
也看着男生的家長們将腰彎的好似一輩子都直不起來了,除了道歉和承諾盡力賠償,别的一句有用的都說不出來。
再看着縮在家長後面的那幾個一貫自以為了不起的男生,這會兒像個鹌鹑一樣屁都不放一個。
蘇映溪忽然很想歎氣。
那些男生的家人,看上去也都是普通平凡的打工一族,穿的用的都是低檔貨,滄桑的面容上掩飾不掉被生活打壓的一身疲憊感。
既然如此,又怎麼會将後代教育成這般模樣呢?還是因為忙于維持生計,疏漏了子嗣教養的問題?
蘇映溪搖了搖頭,她不想同情誰,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但她也不會繼續摻和對此事結果的判定,這些就是學校和兩方家長要協商解決的問題了。
吵吵鬧鬧大半天過去了,三方都精疲力盡後,終于可以坐下好好談一談這事兒該怎麼解決了。
已經被吓成孫子的幾個小子,在校方和家長的要求下對女生緻歉,保證以後再不犯。
校方出面和稀泥,請求女生們再給他們一個機會,别讓他們小小年紀就背上犯罪記錄。
一番打太極過後,最終的判定結果是:幾個男生手寫保證書,通報批評并記留校察看處分,處罰記入檔案,再有一次犯錯直接開除。男方家長給予女方經濟賠償,女方保留追究男方的權利。
而蘇映溪最後的确是隐身了,男生家根本不敢追究她動手打人的責任,一是女生家長們袒護,二是怕她直接将原始證據全網公開,讓他們的兒子往後沒法擡頭做人。
當談閑意事後聽到這種處理方案時,還有些忿忿不平,覺得學校到底還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想給校方抹黑,所以本質上還是在幫忙袒護犯錯的男生。
而女方的家長,無論是為了維護孩子的名聲,還是看在重金賠償的份上擡了擡手,似乎都和一開始預計的不同。
“是這樣的。”蘇映溪無奈地笑笑,“各人有各人的立場,哪有誰是真的為了别人伸張正義的。”
“那你呢,映溪?”談閑意忽然問。
“我……”蘇映溪想了想,笑道:“我是正義的夥伴。”
談閑意聽後,不由得沉默了許久。
想到蘇映溪費了如此工夫才将這些垃圾事捅到明面上,最終還是這麼不了了之,他就覺得心裡憋屈,也替蘇映溪寒心。
“不過沒關系。”蘇映溪卻很想得開,“這種事,我一輩子也未見得再做第二次,我也不是神經病,不會總無端端往自己身上招惹麻煩。”
談閑意點了點頭,“這樣……也好。”
世上令人看不下去的事情多了去了,近在咫尺的地方尚且有如此之多,何況雙眼看不到、雙耳也聽不到的地方呢?
誰又能管的過來别人的閑事呢?
可是……談閑意轉念一想……
萬一呢?萬一這些腌臜事就隻差一個發聲人呢?
談閑意當時沒有想通這一節,時隔已久,當他陪着蘇映溪來到了現下的時空,撞上了騷擾女性的變态,他再一次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當年的事。
哪怕從前說的再決絕,說再也不管這些閑事了,但等真的再遇上相似的狀況,蘇映溪還是出手了。
談閑意相信,今晚哪怕面臨被騷擾風險的不是吳拂雪,是任何一個陌生人,蘇映溪也一樣會這麼做的。
因為她就是這樣的人,一個好人。
時隔兩年,她再一次站在了正義的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