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溪,我們管不管?”談閑意跟她一起蹲在門邊,細聽外邊的動靜。
鬼鬼祟祟的步子踩在殘有積雪的地面,咯吱咯吱的聲音在深夜聽着讓人頭皮發麻。某個人已經路過了他們所在的小屋,目标明确地奔着大道去了。
“管,當然管。”蘇映溪不知道是哪個倒黴的姑娘被變态盯上了,不過今日有她在此,究竟是誰倒黴,那真不太好說。
她悄悄打開工具小屋的門,鬼魅一樣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不懷好意之人的背後。
當那個把自己渾身上下全副武裝、身形看着十分臃腫的男人忽然從小樹林中竄出,蹦到大道上攔在晚歸的姑娘面前時,蘇映溪眼冒紅光,也同時出現在了他的背後。
還沒等那個男人反應過來,便忽覺背後襲來一股凜冽殺氣,他根本來不及回頭,強烈的推背感已經覆上他全身,他被一腳踹飛出去三米遠,摔在地上臉朝下,險些把牙磕掉。
那位晚歸的姑娘先是被冷不丁從小樹林裡沖出來的男人吓了一跳,還沒等她本能地發出尖叫,那個男人就瞬間從她眼前消失了。
她當即愣住,目光望向趴在幾米外的地上、根本爬不起來的男人。即使反應再慢,她也意識到這人就是最近經常在夜晚騷擾女性的變态。
于是她充滿感激地看向了剛剛出手幫助她的人,尤其在看到恩人是一個似乎與她年紀相仿的女生時,她的心就更安定了。
“還真叫我碰上這種事了,這不是老天爺明示,叫我助人為樂替天行道嗎?”蘇映溪KO了那個垃圾人,拍了拍自己褲腳上的褶皺,輕聲嘀咕了一句。
“謝謝你幫我。”這時,她剛剛幫助的女生也走近了謝她。
“不用客氣,懲惡揚善,這是公民美德。”蘇映溪笑呵呵地扭頭去看眼前的人,卻在看清對方的面容時冷不防一頓。
“嘶……”蘇映溪的臉色當即就變了,倒是沒對面前的女生說什麼,隻是将惡狠狠的目光投向某個還在雪地上掙紮着要爬起來的人身上,那眼神簡直像是要把那家夥淩遲處死。
一旁的談閑意在同樣看清晚歸女生的臉後,已然意識到了什麼。
這姑娘很年輕,和他們兩個年紀相當,而她的臉,和蘇映溪現在實在是太相像了。
談閑意再看到蘇映溪現下這副想要對某個變态趕盡殺絕的模樣,幾乎已經能确定,今晚他們機緣巧合幫助的女生,就是蘇映溪的媽媽,吳拂雪。
“這麼晚回家,家裡人不來接你嗎?”蘇映溪強壓火氣,擺出一副和顔悅色的态度詢問對方。
吳拂雪搖了搖頭,“今晚我爸和我哥都上夜班,他們沒時間接我。”
像是希望蘇映溪放心,吳拂雪又解釋道:“往常爸爸和哥哥不會同時上夜班的,我從市裡下課回來得晚都會有人接,隻是今天有人和他們串班了。以後應該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那就好。”蘇映溪臉上的假笑快要維持不下去了,因為她餘光看見被踹翻的那個男人已經搖搖晃晃地爬起來了。
“快回家吧,天又黑又冷的。”蘇映溪囑咐道:“回去後記得一定要和家裡人說今晚發生的事,以後這麼晚回來,身邊一定要有人陪着才好。”
“好,我知道了。”吳拂雪答應,心有餘悸地瞥了一眼不遠處雖然站起來了,但卻還暈頭轉向不分南北的男人。
“回去吧,這裡交給我。”蘇映溪安撫似的朝她笑笑,等吳拂雪快步走遠了,她臉上殘餘的笑意盡數消失,轉過頭冷冰冰地看着那個臃腫的男人。
“映溪,你要将他扭送派出所嗎?”談閑意問。
“這個一會兒再說。”蘇映溪不緊不慢地朝那家夥走去,“先讓我出出氣。”
她走到那男人面前,與對方不服氣的眼神對上後便微微一笑,接着如電一般快速一擡膝蓋,朝着那家夥的下半身猛撞一下。剛硬氣了沒有兩秒鐘的男人又躬縮着身子彎下腰去,跪在地上頭都擡不起來。
“喜歡騷擾女性是吧?”蘇映溪笑着問道,“那今天遇見我,你算是撞到南牆了。”
她将男人頭上戴着的棉帽摘掉扔在雪地上,一隻手揪住對方半長不短的頭發,令他擡起頭直視自己。
“今天不讓你磕頭喊我一聲祖宗,就算我打得不夠狠。”蘇映溪把話放在這兒了,同時另一隻手攥成拳頭,照着對方的眼眶就鑿下去了,立刻打得他一個烏眼青。
“挨完這頓打,洗心革面重新做個好人吧!”
哀嚎聲在深夜之中傳的很遠,但不愛惹事的附近居民沒有一個露頭看熱鬧的,就好像知道外邊正因為什麼吵鬧,不想出來壞人好事一樣。
談閑意是第一次看見蘇映溪打人打得這麼狠。印象中,還在上學時,她隻在學校裡動過一次手,但很快就被周邊同學勸架拉住了,所以他并沒有見過蘇映溪這般拳打腳踢毫不留情的模樣。
當時是因為什麼來着?談閑意稍一回想,那段略有些暴力的記憶就重新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好像,也是因為有男生騷擾女生吧?
高二那年,文理科初分班,蘇映溪來到新的環境,認識了一些新朋友,大多數同學都是好相處的好人。
但除了個别祖傳敗類會破壞整個集體的風氣。
談閑意聽她說過,有些男同學剛進入新班級,與周圍人不熟的時候還會稍微裝一裝,但一旦對環境熟稔,他們的本性就暴露無遺。
一開始是自己不聽課,拽着周圍人一起說小話,擾亂課堂紀律。後來就演變成遲到早退甚至幹脆逃課,躲在衛生間裡抽劣質煙,被年級主任巡邏時發現還不知悔改。
再後來,一群自身條件極差,在荷爾蒙爆棚分泌的年紀,瘋狂想談戀愛卻談不上的家夥們,開始将爪子伸向自己班裡的女生。
文科班女生多,這些男的也慣是見人下菜碟的貨,知道誰能惹得起,誰絕對惹不起,所以爛手爛腳地招惹的都是班裡文靜腼腆的小姑娘。
偷人家小姑娘的文具,藏人家的試卷練習冊,揪人家的頭發還扯人家的肩帶,摸人家的腿和屁股,造人家的黃.謠……一邊讨着厭一邊賤兮兮地發出嗤笑聲,将别人生氣的模樣當作樂子。
當蘇映溪和談閑意一起吃飯時說起這些事,談閑意就預感到她可能想采取某種行動,制止這些男生愈加過分不知收斂的行徑。可是,她能怎麼辦呢?
“映溪,他們招惹的畢竟不是你,你若是為别人出頭,别人會感謝你嗎?如果事情鬧大了,會不會對你也産生不好的影響?”
“那肯定會啊。”蘇映溪有些煩躁地戳着碗中的白米飯,“所以我選擇做什麼之前,打算先征求一下被騷擾的女生的意見。”
“如果她們就打算這麼一直忍耐下去,隻為了不給自己找麻煩,那誰也沒有辦法。我不想說她們活該遇上這種事,但完全不懂甚至不願反抗的人,沒人幫得了她們。”
“但是……”蘇映溪頓了頓,“隻要她們願意拿出一點勇氣,正面應對這種無休止的騷擾,我就願意幫幫她們,大不了就是我來承擔責任喽。”
“反正——”蘇映溪當時神秘地笑了笑,自信地說:“我有的是辦法承擔起責任。”
談閑意那時不懂,她的信心來源于哪裡。但當他現在陪着她一起,經曆過了許多從前想都未想過的事情,他好像就能理解了。
蘇映溪一貫是一個會給自己留下退路的人,她做事,進一步可攻,退一步又可守,通常周全的無可挑剔。
但若是遇上“不通常”的情況,談閑意想,那大約到時就會有一股神秘的背後勢力出現,替蘇映溪解決一切問題。
後來,一次晚自習,教室裡隻有學生安靜地自習做功課,老師們都下班回家或是待在值班室裡休息,沒人看管的環境讓某些蠢蠢欲動的家夥按捺不住了。
蘇映溪在那些讨厭的家夥再次對女生動手動腳且出言不遜時,提前用設備錄下了他們的罪證,接着暴怒而起,将帶頭的那個臭小子按在地上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