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充死者成為兇手=

｜記憶質料 七月十七日千川市｜

齊子皓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同學聚會舉辦的人。

那時是在班級群99+的同學聚會策劃消息裡，大家熱鬧地讨論重逢的相關事項，唯獨他冷不丁的第一個反對最為紮眼。

【齊子皓】：我不同意舉辦同學聚會。

【齊子皓】：我不管你們愛怎麼搞就怎麼搞，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去。

一衆歡呼雀躍的消息裡，這條反對倒是顯得格外明目，引得一衆人沉默了，沒人再搭話，氣氛瞬間變得特别尴尬。

有人開始打哈哈，然後開玩笑說某人還是一如既往地高冷獨行呢，緊接着這件事就被草草揭過去了。

戚啞看了看他的主頁，是從前班級裡的班草，平時就很少言寡語，也不是刺兒頭的性格，他今天為什麼來這一出了？

她直接和人拉了私聊，對面秒通過。

7Y：你為什麼不想讓同學聚會舉辦？

對方的頭像一片漆黑，網名隻有一個句号，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幾秒後，消息彈了出來：

。：因為我們被詛咒了，我們所有人。

。：我們都是有罪之人，你敢直面你的罪惡嗎？你敢被審判嗎？當你所犯下的錯誤重新開始找上你你會害怕嗎？我害怕。

？

……戚啞緩緩打出了一個問号，這家夥怎麼神神叨叨的？他沒事吧？

7Y：說人話。

。：……好吧，你還記得千川一中的校園怪談論壇帖嗎？

7Y：記得，有說法？

。：那就好說了。

。：你回顧一下之前有人發過的一條帖子，就知道我在擔心什麼了。

戚啞點開了對方發來的那段截圖，另一邊移動鼠标在局裡的電腦上登錄了千川一中校園網。

那段截圖很老，應該是被傳播得太多次導緻電子包漿了，字眼甚至不太清晰，而裡面全篇都是一個網名叫做【悲劇模拟導演】發在校園論壇裡的自白。

【悲劇模拟導演】111.133.22.3：

我是曾經高三7班的學生，在學校裡被霸淩到跳樓之後，我休學回家了。

但我即使蹲在家裡也總是做夢，夢見我獨自一人回到了荒無人煙的學校裡，我想要離開，卻怎麼跑都跑不出去，一個黑影永遠站在我的對面，死死地跟着我，我甩不掉它，它成為了困擾我良久的夢魇。

在夢中，我還是被排擠被孤立被霸淩，被鎖在廁所被各種言語攻擊外貌恥笑我的全部，他們像影子一樣緊緊纏着我，我走不出去，我無法忘卻那段刀割般的過往，甚至自始至終從來沒有一個人和我說過哪怕是一句道歉一句對不起。

于是我奔向了那抹黑影，我看清了她的臉，她長着和我完全相同的臉，你知道看見别人和自己長的完全一樣是什麼感受嗎，我瞬間就像被人占據了身體，全身上下隻剩下視覺，但我完全控制不了我的動作和行為，我隻能眼睜睜看着它爬上高高的教學樓，撬開天台的鎖，從天台了跳下去。

它說它會替我解決所有傷害過我的人，但每次我都因為高樓墜亡的恐懼而驚醒，夜晚再度入眠又重新經曆一次全部，我已經一個月沒有睡過一天好覺了，我每一天都困在夢魇中無法釋懷。

我開始出現幻覺，最開始是我覺得家裡有了除我以外的其他人，我總是在餘光中看到一閃而過都黑影，轉頭卻什麼都沒有，我不敢再照鏡子，我就連看到自己的臉都會忍不住發瘋，我也不敢閉上眼，怕被突然出現的鬼吃掉。

看到這裡，你是不是以為我要去接受心理醫生的治療，而後通過系統的治療抹除困擾我多年的夢魇？

不，我沒有，我害怕人，我痛恨一切健全的人類。

我覺得這個帖子既然發了出來，有人看完了這麼長的一段話來到這裡，那看到它的人就會和我承受同樣的痛苦。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偏偏是我？為什麼那麼多人還在安心地過着安穩的生活卻找上了本來就活的一塌糊塗的我？

我決定了，既然我活不好你們也别想好過，我要詛咒那些應該得到報應卻僥幸逃過一劫的人，你們都罪惡終将以百倍千倍的方式償還到你的身上，沒有一個人能夠逃離，我用我的性命起誓——

霸淩者們，去死吧，你們會死在三伏鬼怪橫行的烈日中，無一例外。

你們所有人，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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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戚啞打開的電腦頁面上閃爍着刺眼的網站走失了的紅字，她捏着手機的指節收緊了。

三伏天，死亡，詛咒……所有的事都對上了，這絕對不是巧合。

她急忙打算将這件事報告給大姐頭懸幀，但當她打開手機時，企鵝群内又彈出兩條消息。

【齊子皓】……我同意參加同學聚會了。

【齊子皓】很高興和大家一起重聚。

什麼情況？變故來的太快，剛剛還在嚴詞拒絕并且和她私聊的人為什麼現在像變人一樣換了個面目？

叮咚，群内又出現了新的消息。

【班長】：三年同窗即将分别，這次也是最後大家重聚的同學聚會了，希望不會有任何一個人缺席。

【班長】：之前的班費還有剩餘，這次聚會的餐飲和酒水全由我支付，希望大家玩得開心。

：哇！真的假的！

：班長大氣！班長萬歲！

：我們不醉不歸！

戚啞看着那些一條條刷新的消息，思緒更加混亂了。

齊子皓和班長達成了什麼交易？

7Y：你為什麼又反悔了？班長和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想開了而已。

7Y：他給你錢了？他給了你什麼好處？為什麼你突然變臉了，你不是害怕嗎？

。：沒什麼好怕的了，該死的人已經死了，還會輪到我們嗎？

戚啞握着手機，她沒來由地感受到煩躁，好像所有人都在隐瞞着什麼，她又沒辦法越過他們的腦子得知他們的隐瞞以及意圖，如果直接說她是魔法少女而且同學的死并不是意外讓大家千萬小心，可能會被當成神經病關進精神病院。

收到消息後的懸幀風塵仆仆地趕了回來，她推門看見戚啞蹲在椅子上面也沒閑着在咔嚓咔嚓往嘴裡塞奧利奧餅幹，這是她拆的第二包，懸幀沉默着松了口氣，合上門。

不同的人在思考時候都喜歡做點小動作，戚啞即是呆呆地進食。

目前他們已經得知的有：【屠夫】是拟術的擁有者，卻獨立于調查局的解構師團體而存在，ta/ta們似乎擁有精神控制網絡控制乃至瞬移的能力。

從死亡短信來看，咒殺網站和冒充死者發出詛咒帖子也有可能是【屠夫】，ta在受害人家中出現過卻沒有動手，等受害人在公共場合時才控制他們自發式毀滅。

很難用普通的仇殺或情殺來揣測ta的動機了，ta甚至像一個恐怖組織亦或犯罪團夥專門來放煙霧彈擾亂社會治安。

千川市人口數量有幾千萬，也就是說他們要在幾千萬人之中精準找到這一個用超能力犯罪的人，離譜程度無異于大海撈針。

“七天内我們要把千川市的七千多萬人口都篩一邊然後找到那個超能力犯罪者還要保證不讓普通人知情再順便把罪犯關進大牢？”戚啞一邊嚼一邊說道，話語忍不住滿含打工人的怨念。

“其實沒有那麼離譜。”懸幀坐在電腦椅上扶額。

“實際上每一個覺醒拟術的人都可以通過拉普拉斯劇本監測到，而ta如果強烈拒絕并且反抗進入非自然調查局的下場是……”

她意有所指地望向了戚啞的臉。

“要麼是被當場抓獲銷毀，要麼是被永久通緝，不留活口。”

戚啞停止了啃奧利奧的動作，她其實很早就明白非自然調查局是強制性招工，畢竟像她這種能力者要是不管控必定會天下大亂，但沒想到會這樣無情，要麼留下要麼就是去死，沒有多餘選項。

拒絕進入非調局并且成功逃脫的人擁有怎樣強大而恐怖的拟術？他們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會用這股力量作惡還是行善？

但是能夠确認的是，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屠夫】的案件就很好地诠釋了這一點。

她不禁回想起曾經她推開了那扇門昏迷之後，醒來就看見烏泱泱的一片黑衣人，為首的是一個戴着墨鏡的幹練女人朝她伸出手，說她很有天賦，想不想為非調局效力。

要是她當時沒有同意進入非自然調查局，後果會是什麼樣的？她不敢想象。

她曾經的理念是上了賊船就要做個快樂的海盜，但看來當海盜也不是完全找到了安全的避風港，因為必須按照要求航行，海上還會有突然出現的冰山，随時都可能重蹈泰坦尼克号的悲劇。

算了，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先吃飽飯，戚啞把爪子伸向第三包奧利奧，懸幀看都沒看就随手給她倒了杯熱水。

懸幀：“三年以來這種惡劣性質的案子還是第一起，上面的監測管理組已經在緊急排查所有記錄在劇本内的拟術擁有者，篩選出可能的人選。”

“我的意思就是不用太擔心，雖然超自然犯罪重案很少見，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找到兇手。”

戚啞緩過勁：“我明白了，也就是說兇手要麼是在逃通緝犯，要麼就是内鬼？”

雖然讓她放心，但兩個答案都沒好到哪裡去。

懸幀點點頭，她讓調查組查了關于千川一中的校園論壇詛咒事件，不出幾分鐘結果就發到了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