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裴顗正色,“不會傷身體吧?你身子本就不好,是不是因為……”
“哈哈哈我赢了,裴府君,你在山谷設伏,這不就是找死!我順風點蘆花,直接把你全燒死!”
裴顗:……
“他們打得還挺火熱。”盧蕤無奈笑道,“我身子不好是小時候沒養好,跟‘抽思’沒關系。那個相士一見面就說我活不過三十,父親從沒生過氣,一聽到這句話臉都氣綠了。”
“我不信這些。不過是相士為了賣神藥的幌子,就算體虛,以後隻要小心養着,肯定不至于隻活三十。”裴顗剛說完話,就發覺不對,“那你以後打算入朝麼?”
入朝意味着忙碌,盧蕤必定會被經綸世務壓得透不過氣。
“我有得選麼?”盧蕤苦笑,“朝廷需要我,我也隻能去啊,難不成像王次仲一樣,變成鳥飛走?而且,我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做官啊,能做京官,當然更好。”
裴顗心想還真是多此一問,要是盧蕤沖着長命百歲去的,何至于明知耗損心智還是毅然決然選了考進士,焚膏繼晷,恒兀窮年?
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
裴顗心悅誠服,裡間又傳來聲音。
“裴府君你耍賴!為老不尊啊!你不是已經把中軍派進來了嘛?你手下已經沒兵了,是偷偷把已經廢了的棋子藏袖子裡?”
盧蕤:……
裴顗:……
“好好好被你發現了,那我不用這一列,如果我掏出最後的精銳閣下又如何應對?”
“我半渡而擊,鐵馬連環卻月陣!”
“啪”一聲,竹棍似乎敲到了什麼堅硬的地方。
随後,門被慢慢推開。
許楓橋沒大沒小地勾着裴峥的肩膀,“哎呀裴府君不要生氣不要生氣嘛,也不要傷心,你敗給我不吃虧,這樣吧咱倆可以是忘年交,之前我打過的叱羅歸沙和慕容策現在都是我哥們兒呢!”
“你不過也是紙上談兵,真守起城來說不準呢。”裴峥扒拉開那不講禮貌的手臂,
“那你連紙上談兵都談不過我。”
“你這是求人的姿态嘛!放謙虛些!”裴峥嗔怒,“你現在是從我手裡奪戰時指揮權,結果還一副愛給給不給拉倒不行我自己上的大爺姿态!”
“不是嗎。”許楓橋無辜攤手,睜開茫然無措的桃花眼,可憐兮兮地看着盧蕤一副“我都赢了我還沒挖苦他結果他還這麼對我”的幽怨模樣。
“裴府君,他不是那個意思。”盧蕤扶額解釋着,“許帥帶兵多年,擅出奇兵,你和他對戰輸赢立下,而且縱觀州府,雖有武備,但将帥有足夠經曆的,确實是一個也沒有。”
“哦。”裴峥看這盧蕤是給自己台階下呢,捋着胡子若有所思,滿含铩羽而歸後的落寞,“那你為啥剛剛不說。”
盧蕤:……
原來是輸了面子上過意不去。
裴峥又走過去,搭着好大侄兒的肩膀,拉離盧許二人,“三郎啊,你怎麼會比不過這樣一個……一個不講道理的人?他他他,他不講道理嘛。”
“可能就是因為不講道理吧。”裴顗心想叔啊你可别在我傷口撒鹽了。
“沒事,叔其實還看好你。”裴峥拍了拍裴顗肩膀以示鼓勵。
裴顗剛想說自己已經放下了,結果裴峥給他來了個急轉彎。
“雖然比不過他但你也很棒啦,沒事,不要氣餒,叔永遠支持你,成不了也支持。這許楓橋……确實有兩把刷子,說不定是年輕一代裡最能打的,能在天下太平之前借此封侯也未可知啊。”
這話分量之重,裴顗再明白不過——馮唐易老,李廣難封。
鑄劍為犁,馬放南山,太平盛世靠武藝發家本就比亂世要難,如果放在二十年後,許楓橋隻能待在邊關作一星烽火籍籍無名。
也怪不得很多将領巴不得天下大亂,借着天下打碎重組的風雲浪潮,勇于挑戰本該注定的命運,突破身世出身的藩籬,隻為封侯拜相!
時機,才能,貴人,缺一不可。
許楓橋差的,隻有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