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微笑着說。
反正我和他根本不認識,隻是碰巧被他煉制出的活性物質寄生,看懂了他留下的筆記,對他的遺産起了“貪念”……
“既然找不到,你可以在我們營地多住幾天。”卡爾用拳頭輕輕撞了撞周祈的肩膀,“弗洛利加最近不太平,你一個外鄉人,身邊還帶着個小姑娘,和我們一起安全些。”
卡爾已經從尼森那裡知道了帕爾瓦娜的名字和她對外的身份。
雖然他無法理解為什麼兩個完全不同人種的人會互稱兄妹,但還是接受了他們特殊的關系。
周祈并沒有在血薔薇營地長住下去的想法,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去處,他選擇接受卡爾的提議,在營地休息一晚後再做打算。
**
營地的晚飯是一種名叫“辣椒糊糊燴飯”的食物,據尼森介紹,這碗燴飯中放了至少四種不同品種的辣椒和辣椒粉,除了堿水面包塊之外,還有包括土豆、洋蔥、番茄、豌豆在内的配菜。
營地的人常年生活在帳篷中,風餐露宿,一碗“辣椒糊糊燴飯”吃進肚子裡,不僅手腳發熱,連帶着體内的濕氣也一塊被趕出皮膚。
但周祈顯然無法适應這樣的辣度,他不好意思浪費食物,吃完了蘭斯盛給他的那碗燴飯後,他說什麼也不肯多吃。
尼森坐在長桌旁,有些亢奮地和衆人講述着傍晚那場激烈的槍戰,他用極為誇張的修辭将周祈描繪成了一個百發百中的神槍手,着重講述了他一槍打爆油箱,一槍打飛引擎蓋的故事。
營地的小孩子們都聚在尼森身邊,随着他抑揚頓挫的聲調發出一聲又一聲驚歎。
當事人本來就因為吃了辣胃裡難受,又被他這麼捧着誇了一通,腳趾都快在桌子底下挖出一座城堡來。
尼森想起了什麼,有些好奇地看向周祈,“說起來,K,你之前是做什麼的?”
“…算是個醫生。”
“醫生?”
比尼森率先發出質疑的對面的金發青年,“我可沒聽說過考醫師執照還要要求射擊精準度的,難道說你是那種治不好就一槍崩了患者的醫生嗎?”
周祈解讀出蘭斯的言外之意,他認為周祈在說謊。
但他确實沒有騙蘭斯,他真的算是個醫生。
周祈沒有再說話,飯桌上的話題也很快被岔開,他拿起裝着伏特加的一次性紙杯,将杯中剩餘的烈酒喝完。
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他回過頭,遠處的山坡上,一個白色的身影寂寥地伫立在冷風之中。
稀薄的霧氣和夜色交織在一起,環繞在帕爾瓦娜四周,将她襯托得那麼單薄。
周祈的視線隔着幾十米的距離和她的目光連接在一起,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心猛地向下墜了許多。
女孩沒有和他們一起吃飯,她好像很排斥和這麼多人同處在一片空間中,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一個人坐在那裡,安靜地盯着周祈的背影看。
即使已經在一起相處了好幾天,她還是和他們初識時那樣,寡言、孤僻。
感知力讓周祈很容易就看清女孩眼底寫着的漠然,那雙翠綠色的眼睛仿佛是世界上所有悲觀的集合。
胃部的灼燒感更加明顯,一陣又苦又澀的情緒在他咽喉之間化開。
他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産生這樣的情緒——在任何人看來都是帕爾瓦娜孤獨地坐在山坡上,但從帕爾瓦娜自己的視角來看,她并不孤單,是她放逐了所有人。
周祈放下手中的杯子,朝山坡的方向走去,他很快來到女孩身邊,第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帕爾瓦娜……你,不吃點東西嗎?”
帕爾瓦娜沒有回答他,而是直接站起身,快步離開了這片山坡,進入營地的人擠出來給兩人住的帳篷中。
……
就這麼不想理我嗎……
周祈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他開始覺得眼下比找到銀貝殼街更緊迫的是修複他和帕爾瓦娜之間的關系。
畢竟,他們之間有一道敕印存在,彼此的命運也已經不可避免地交纏在一起,未來他們還會一起生活很長一段時間,以這樣方式相處可不行。
就在周祈站在寒風中思考着怎麼和帕爾瓦娜親近起來之時,進入帳篷中的女孩探出一個頭,皺着眉看向他所站立的方向,“為什麼不跟過來?”
“啊?”
周祈歪了下頭,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女孩似乎在向自己傳達邀請。
他匆忙跑下山坡,進到那間帳篷内部,帕爾瓦娜坐在地上,正在周祈那個黑色的背包裡翻找着什麼東西。
“你在找什麼?”
周祈在女孩身邊坐下,對方卻突然停止了翻包的動作,轉而向前伸出雙手,開始解他襯衫的扣子。
周祈猝不及防,匆忙抓住自己的領口,語氣有些慌亂,“你要幹什麼?”
帕爾瓦娜直視着他,“我在脫你的衣服。”
“這個我知道!”周祈雙手交叉抓着自己的肩膀,“我是問你,為什麼要脫我的衣服?”
“你受傷了。”帕爾瓦娜說,“我要幫你塗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