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拖着出現失控前兆的蘭斯離開碳化車間,内心中略有一點崩潰。
兩天,他才剛來弗洛利加兩天!
怎麼就能接二連三地撞上這些……“神秘學事件”?
維生黑匣、疑似秘術師的房東女士,現在又撞上一群怪人,穿得像刺客信條裡會出現的NPC一樣,聚在鍋爐旁舉行敕印儀式。
弗洛利加這地方真是邪門。
周祈暗自下定決心,在找到正式的工作之前,他絕對不會再輕易踏出公寓門半步。
兩人蹑手蹑腳,像兩隻老鼠一般快速從車間上空橫穿過去,終于進入此行的目的地,多米納斯酒廠的第三号倉庫。
橡木桶堆得比城牆還要高,周祈一眼望見靠近門口的吊燈下停放着的深藍色南瓜汽車。
一個穿着工裝的鱗人正躺在駕駛席,雙腿跷在儀表盤上,體态放松,手裡還拿着一支深棕色的玻璃酒瓶,悠哉遊哉地聽着蘭斯的車載廣播。
“靠,他怎麼敢把他的臭腳放在老子的儀表盤上!”
“小點聲。”周祈提醒他。
蘭斯攥緊拳頭,咬着牙,“走,我們去幹死他。”
“诶!”
周祈急忙攔住他,指了指大門正對着的方向。
那裡有四個紅皮膚的鱗人圍坐在地上,他們手裡拿着紙牌,地上的牌堆旁還有散落的零錢。
更重要的是,這四個人的懷中都揣着一柄造型奇特、勉強可以稱為“步槍”的東西。
那東西由金屬和深色的木制結構拼接而成,金屬部分有明顯的鏽蝕痕迹,木制的槍托沒有經過仔細打磨抛光,看起來十分粗糙,不像是流水線上下來的制式武器,反倒像那種槍炮發燒友腦洞大開的手工産物。
步槍前端的槍管比常規步槍要粗上幾圈,和短管火炮的口徑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後端的握把幾乎沒有任何曲線變化,像菜刀柄一樣筆直。
整把槍設計最古怪的地方是槍身上下分别嵌置了帶有弧度的尖刃,比起傳統火器,更像捕魚時會用到的魚叉。
蘭斯語氣不屑:“加起來一共才五個,幾槍就解決了。”
說着他又要直接沖出去,周祈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他的衣領,及時将他攔了下來并
“這裡距離碳化車間太近了,開槍的話會立刻驚動那群穿黑袍的人。”
蘭斯看不懂他們在做什麼,周祈可是一清二楚,那群人裡不僅有四個新鮮出爐的秘術師,為他們舉行儀式的人甚至有可能是更高階的存在。
如果不是看出蘭斯對他的車執念很深,周祈甚至想勸他直接離開,就當作沒來過。
蘭斯可能覺得他說的有點道理,沒再急着沖出去,他盯着躺在南瓜汽車裡的鱗人,問周祈,“那你說,我們怎麼辦?”
周祈環視四周,在牆腳下看到幾個閃着寒光,看起來像捕獸夾一樣的東西,木闆上還放着吸引獵物的誘餌。
光線太暗,周祈看不清楚那誘餌是什麼。
他試着外放靈知,對着距他最近的捕獸夾使用通曉。
【小魚幹】
小魚幹?
周祈心裡頓時有了主意,他擡手拍了拍蘭斯的肩膀,在青年沒反應過來之前,摘下他西裝外套的第一粒紐扣。
“幹什麼?”
蘭斯壓低聲音問他。
周祈掃了他一眼,示意他看着就行。
他将紐扣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雙指并攏,手腕發力,紐扣以極快的速度射向橡木桶牆前方散落着的酒瓶。
“當啷啷——”
幾個酒瓶互相撞擊,清脆的聲音在庫房中回響。
車裡的鱗人和正在打牌的那四個同時擡起頭,看向周祈和蘭斯藏身的那面橡木桶牆。
蘭斯一頭霧水,正想問問他到底要做什麼,面前的黑發青年突然叫了一聲。
“喵。”
他模仿得惟妙惟肖,蘭斯睜大眼睛,甚至開始懷疑這人身上是不是藏了隻貓。
聽到這聲非人類叫聲的顯然不止蘭斯一個,車裡坐着的鱗人立刻直起身,拿上副駕的槍,罵罵咧咧地跳了下來。
“小畜生,還敢來,老子今天非要一槍崩了你不行!”
他喝得醉醺醺的,連手裡的槍都險些脫手,搖晃着朝橡木桶牆背後走去。
“該死的!我說過如果再讓我看到你出現,一定會扒了……”
剛剛走至木桶牆後,他的話戛然而止。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掌從黑暗中伸出,毫無征兆地掐住他脖子上的某個位置,竟讓他在一瞬間失去發聲的能力,連嗚咽也做不到。
下一秒,黑暗中走出另一個人,鱗人隻來得及看清他頭上戴着的牛仔帽和蒙在臉上的領巾,那人已經用手刀劈向他的後脖頸。
他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直接昏了過去。
正在打牌的四個鱗人對木桶牆後發生的事一無所知,仍沉浸在牌局之中。
周祈松開鱗人的脖子,看向蘭斯,“我們開上車直接走。”
看到金發青年點頭後,他抓着鱗人的頭發,将他推至牆邊。
過程中,這人的工作服口袋中折射出一道反光,周祈被晃了眼睛,将那東西拿了出來
——這是一柄雕刻華麗的短刀,刀鞘上嵌滿紅色的寶石,刀柄上還有一個薔薇十字圖案,和他在血薔薇營地看到的标志一模一樣。
他将短刀收好,急忙去追已經走出去好幾步的蘭斯。
“那蠢貨怎麼抓隻貓都要這麼久?”
“可能順道放水去了吧……”
“那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