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緻想了想開口道:“夫人可有辦法讓我見太子一面?”
昌平伯夫人思忖了片刻:“也不是一點辦法沒有,今日是上元節,太子可能會如往年一般去龍涎寺上香,但你見他做什麼?”
姜緻臉色凝重,語氣堅定:“我要自請同去淮州。”
上元節是新年的最後一日,又叫天官賜福日,民間傳說在這一日祈福能化解兇星,拜請上元天官帝君,可保家人平順,财運豐隆,姻緣美滿。
太子與太子妃來到龍涎寺進香,一是祈求今年風調雨順,二是祈求淮州之行一切順利,早日消除瘟疫。
太子妃從小沙彌手裡接過已經燃着的香,虔誠地插入香爐,在心裡默默加了一句:保佑太子平安歸來。
她對太子被派去治疫千萬分的不願意,為此去求了皇後,也去求了自己的父親承恩侯,卻都告訴她聖意難違,此事已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她已不是頭一回後悔自己嫁入了皇家,但這是最後悔的一次,她不明白,為什麼貴為儲君,卻連自己的生死安危都要聽憑他人的安排。
姜緻急匆匆地趕到龍涎寺,卻被侍衛攔在外面,原來因着皇家來上香,寺裡早已清場,不許閑雜人等入内。
她情急之下說道:“我有事要參見太子。”
侍衛:“任何人未得通傳不得入内。”
姜緻:“那你倒是幫我通傳一聲啊。”
侍衛:“太子進香,不可打擾。”
姜緻無奈,隻得在門邊等着。
聽說她要跟着去淮州,姜婆自然是極力反對,若不是昌平伯夫人在一旁攔着,幾乎要沖過來跟她拼命,說除非自己死了,不然她想也别想,自己甯可看着她變成老姑娘,也不會讓她這般卑微地去貼邱錦。
不止姜婆,昌平伯夫人也大為不解,雖說這可能是挽回邱錦的一個機會,但真沒必要拿命去強求一份感情。
姜緻無暇跟她們解釋自己不是為了邱錦,或者說,不僅僅是為了他。
自己剛經曆過疫情不久,多少懂得一些有效控制疫情的辦法,由于職業的緣故,她最擔心的是那裡的産婦和新生兒,若瘟疫真的開始大規模傳播,她們是相對脆弱的人群,特别是在這個衛生消毒條件極為落後的時代,若再得不到妥貼的照顧,後果不堪設想。
當然,她承認自己也很害怕,特别是剛剛經曆過那樣一場浩劫的人,她也不是沒有猶豫,沒有糾結,最後推了她一把的人,的确是邱錦,若沒有此事,她都不知道自己對他有這般不舍,隻要想到他有一線可能會回不來,她的心就密密麻麻的疼。
不知過了多久,龍涎寺門口一陣騷動。
不多時,太子與太子妃被宮人簇擁着出來,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停在街邊,侍女已在兩邊打開車簾。
擠在寺門口圍觀的百姓已經是裡三層外三層,太子妃微笑着對衆人點頭示意。
姜緻從人群裡拼命擠了出去,直直地沖向太子與太子妃跟前,被旁邊的侍衛一把攔下。
“太子殿下,民女有事禀報!”
太子夫婦往這邊看過來,太子妃打量着她道:“這位姑娘有些面熟,你是不是……”
“民女曾是翰林院邱侍講的未婚妻。”她将“曾”字咬了重音。
太子妃恍然:“哦,對,這麼說來,我們應該是去年在南郊見過。”
太子揮手讓侍衛放人,“不知你有何事要向孤禀報?”
姜緻:“民女自請随行淮州治疫。”
太子與太子妃對視一眼,皆是愕然。
他沉聲道:“姜姑娘,你大概不太明白治疫是什麼意思。”
“民女知道,民女會接生和産後護理,也略通一些醫術,還曾……,總之對瘟疫有些了解,或許能為殿下盡一些微薄之力。”
太子:“倒是孤現下需要的人,但你可知瘟疫無情,這可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差事。”
這幾日各處官府一直在招募郎中,也才湊到寥寥幾十人。
“民女知道。”
“我知道姑娘有一副醫者的濟世心腸,但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此事還是要三思而行。”太子妃顯然也不贊同,尤其她還是個女子,怕還是會有諸多不便。
“民女心意已決,還望太子與太子妃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