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院判思量道:“管不管用,隻要找個病患一試便知,可以将藥送去居養院。”
朱修:“嗯,此事就交給我來辦吧。”
“也好,那就有勞朱大人了。”
朱修将丁存悄悄喚到一邊,吩咐他道:“你即刻照着方子配上三日的量,送去安濟院,以官府的名義讓他們安排一個病人試用,出來結果要第一時間向我禀報,另外,順便尋一尋那個叫姜緻的。”
丁存猶豫着道:“可是,聽說那種地方現在全是染了時疫的病患,我怕……”
朱修瞪他一眼:“你怕個屁,我看出來了,這藥八成能治,因此即使你染了也不用怕,記得做好防護即可。”
話說得輕巧,那你怎麼不自己去?丁存雖心裡還有些嘀咕,卻也不敢再說什麼。
就在邱錦這邊正要準備向行館請求施藥之時,有一個試藥的病患病情突然加重,出現咳血。
這下可攪亂了居養院,太醫與郎中們大失信心。
與此同時,行館這邊丁存向朱修回禀,湯藥有效,病人明顯好轉,隻是那位姜姑娘早已被人接走。
朱修不由大喜,這真是天助我也!
他很快斂了笑意,一臉嚴肅地壓低聲音:“此事不可向任何人透露,若是有誰問起,就說那方子無效,你速去尋些時疫病人的餐具過來,這樣……”他附在丁存耳邊交代事宜。
于是,在居養院這邊火急火燎地連夜改藥方時,行館居然傳出了太子染上時疫的消息。
一時之間,兩邊都亂作一團。
石院判趕緊找到朱修問那個方子的結果如何,得知并無甚效果後,急得來回踱步:“居養院那邊也沒出來什麼對症藥,這可如何是好?還有一事我想不明白,太子并未出行館,怎麼會染上的時疫呢?”
朱修也皺眉道:“此事是有些蹊跷,會不會是進出送東西的人裡有病患呢?”
石院判恍然:“隻剩這一種可能了,這麼說的話,竈間的人也不保險,把那些人統統送去居養院吧,全換新人。”
朱修:“那都是小事,隻是太子這邊……”
“他們正在廳間想辦法,不過我想着,事已至此,也隻能先用些治風寒的藥了,”石院判急得直撓頭,“得趕緊派人去催一催邱錦,太醫院有些本事的太醫都被他帶走了,若是太子的病治不好,我們全要跟着完蛋。”
說着話匆匆離開。
朱修臉上露出一絲陰恻恻的笑意:你們可能會完蛋,我可是要發達了。
太子染上時疫的消息不徑而走,淮州藥價更加瘋漲。
姜緻見此次送進來的隻有飯食沒有湯藥,問邱錦是怎麼回事,邱錦将病人病情惡化與太子染疫的事告知了她。
她一驚,一時竟不知這兩個消息哪個更壞一些。
“所以這藥先停一下,他們正在改方子。”邱錦沉聲道。
他的聲音裡帶了凝重和沙啞,她在屋裡雖看不到他的臉,但想來這兩日他壓力很大。
“但我用藥這幾日确實感覺有好轉的迹象,就連咳嗽頭暈都輕了許多,是隻有他病情加重了嗎?如果是個例,會不會有别的什麼原因呢?”姜緻問道。
“現下隻發現了這一例,但即使隻有十幾分之一,也是很高的概率,不敢冒險,”邱錦聲音有些悶,“我也想過有沒有别的可能,但現在是非常時期,隻怕沒有人敢近身為他診治。”
姜緻想起錢氏,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
明知此人命不久矣,接觸他還有被感染的風險,任誰也不願意再替他診病。
太子的病情進展很快,衆官員漸漸都不敢近身,隻有朱修仿若無事地為太子端茶送藥,太子甚是感動,卻已啞到說不出話。
戶部侍郎等人則是一日幾封催藥條子送到居養館。
看着案頭堆砌的催藥條子,衆人一籌莫展。
其實不用行館裡的人催,他們也知道必得救回太子,他的命對這些人來說比控制這場時疫更重要,卻一時之間沒了頭緒,最見效的藥卻出了最大的岔子,再說誰敢給太子試藥,萬一也像這個惡化的個例一般該怎麼辦,要知道吐血之後的人可就沒幾日好活了。
“這樣下去不成,”苗太醫忽然楞聲道,“這個方子我實在是挑不出什麼毛病,即使不夠好,也不至于讓明明好轉的一個病人突然惡化至此。”
那名病患咳血已是越來越嚴重。
邱錦:“說到此,有沒有别的病症也會導緻咳血呢?”
老太醫:“是有不少惡疾會導緻咳血,但趕在此時,也未免太巧了些。”
苗太醫一拍額頭:“對啊,他說不定不是因為時疫,會不會有别的隐疾?”
老太醫:“是不排除有這個可能,但是……”
但是,這可能性太小了,确診卻要冒極大的風險,在不确定時疫有解的情況下,無人敢去替他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