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你三弟屢屢為你說話,甚至多次來求我放他去淮州為你助力,定是那些人在胡亂攀扯。”景元帝維護着自己最疼愛的三兒子。
“兒臣一開始自然也不肯信,但他們言之鑿鑿,且已經在認罪狀上簽字畫押,而攀扯三弟于他們減罪并無用處。”
景元帝默了片刻,漸漸冷靜下來,又瞥了一眼案上的認罪狀,吩咐宮人道:“去把三皇子請過來。”
兄弟阋牆在皇家并不少見,他隻是一時不能接受自己的兒子們也會如此。
三皇子一進門便覺出氣氛不對,但他面上卻是不顯,規規矩矩地行禮:“見過父皇,見過皇兄。”
景元帝将幾份認罪狀丢到他跟前,“說說吧,這是怎麼回事?”
三皇子雙手撿起,隻看了兩眼便驚惶出聲:“父皇,兒臣怎麼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兒臣冤枉啊!”
景元帝目光銳利:“白紙黑字,将你如何提拔他們并授意允諾都寫得清清楚楚,你還敢抵賴?”
三皇子撲通一聲跪倒:“父皇明鑒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定是有人蓄意構陷,目的是讓我們兄弟失和,兒臣可與他們當面對質,以證清白!”
景元帝靠在椅子裡冷眼細察,見他面上的悲憤很是真切,便先信了幾分,“好,你既這般有底氣,明日朕會安排三部會審,絕不輕枉輕縱。”
三皇子以頭搶地:“謝父皇成全!”
頭幾乎貼到地面時,他露出一抹陰恻恻的笑意。
翌日會審時,朱修等人居然全盤推翻先前的認罪狀,連同設計讓太子染上時疫之事也一并否認,隻說是被嚴刑逼供,不得不先簽字畫押以待回京翻案,那趙明勳更是當堂撞柱而亡,以死明志。
這一來,太子便從原來的受害者變成這冤案的始作俑者,自導自演了一場戲,隻為構陷三皇子。
戶部侍郎明海,太醫院的石院判等同去淮州的官員皆為太子辯解,也被當成太子黨言論不被取信,一時之間,剛剛立了大功歸來的太子身陷困境。
三皇子剛剛從刑部回府,便召了幕僚進書房。
“正如你們所料,太子等到論功行賞完才将朱修等人的認罪狀交與父皇,給了我們翻案的時間。”三皇子手執茶杯惬意地道。
“太子行事優柔寡斷且過于仁厚,此乃掌權者之大忌,”幕僚恭敬道,“現下王爺隻需隔岸觀火,便可坐享其成。”
“不,”三皇子盯着香爐上袅袅的輕煙道:“按我們原本的計劃,他本不該活着回來,為防再次節外生枝,本王不但要加柴,還要助風,勢必要讓這場火将一切都焚燒殆盡。”
姜緻上金銮殿的事很快便被官員們傳至各自夫人們那邊,子母閣先前的謠言也因此不攻自破,很快恢複了經營,甚至比先前還要火爆,以至于姜緻不得不又請了兩個幫工。
定婚流程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很快到了下聘的日子。
邱錦着人送來了一整盒珠寶,八式海味,四雞兩魚,牛羊豬肉各十斤,幹果糖茶,若幹雜物,還有聘金兩千兩。
姜緻知道他升官後置換了個三進的宅院,但卻不知他居然有這麼大一筆銀子,還有這盒珠寶,看着都是好東西,也不知他是從哪裡得來的。
姜婆則低頭翻看着帖盒裡的蓮子百合,眉開眼笑地道:“你管他從哪裡得的,反正不會是偷的,還有,等完婚後,就把這子母閣關了吧,一個官夫人家整日裡抛頭露面的,總不成個樣子。”
“那怎麼成,”姜緻想也沒想便拒絕了,“我得有自己的事做。”
姜婆有些恨鐵不成鋼:“你這個倔脾氣,也不知是随了誰,我是拿你一點法子也沒有。”
姜緻将珠寶盒子合上,随口道:“不随您的話,那肯定是随我爹了。”
姜婆手一抖,幾顆蓮子滾落至地面。
姜緻想起她似乎沒怎麼提起原主的父親,隻說他在自己很小的時侯便過世了,遂試探着問了一句:“他是得病沒的嗎,那時侯我幾歲了?”
姜婆彎腰去撿地上的蓮子,卻似是有些慌亂,頭磕到桌沿。
姜緻趕緊蹲下身去幫她撿,“幾顆蓮子而已,丢了就丢了。”
二人再起身時,姜婆臉色卻有些不自然:“那時侯你大概兩三歲吧,這麼多年過去,許多事我也記不太清,我們往後也莫要再提他了。”
姜緻點點頭,也有些後悔觸動了她的傷心事,記憶中都不存在的一個人,再問也沒什麼意義。
午時,邱錦來接她去看自己的新宅子,姜緻覺得現在子母閣太忙了,想等哪天閑下來再去。
邱錦卻堅持道:“我們完婚在即,你還沒有看到自己的家是什麼樣子,還要選一下用哪間當新房。”
自己的家嗎?
這幾個字讓她有些恍惚,算起來,無論是前世還是現在,好像還沒有一個房子是真正屬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