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二喜來報說齊文昭好似又來找麻煩,姜緻本不打算見他,但又想知道他在打什麼算盤,也好做個防範。
出來一看,他倒沒帶多少人,隻有一個貼身小厮遠遠地等在馬車邊。
即使這樣,馮二喜也不放心,同田有一起跟在姜緻身後。
她來到跟前,冷臉發問:“你來這幹什麼,如果我沒記錯,世子妃應該已經出月子了吧?”
姜緻隻是随口一說,她知道他不敢把老婆送到這裡來,他幹的那些龌龊事若被世子妃知道了,定會家宅不甯。
齊文昭倒不同她計較,臉上挂着笑意:“怎麼,姜掌櫃不打算請我進去一叙?”
當初,齊文昭得知邱錦與姜緻雙雙平安歸來,差點氣得跳腳,費心地把他送到那邊,沒想到不但沒整死他,反而讓他因此升官發财了,但昨日得知邱錦已下獄,這才使他心理平衡了許多,沒錯,正是他要的結果,也算歪打正着。
“你我之間有什麼可說的,”姜緻聽到他的聲音便開始煩燥,“有話就說,說完快滾。”
“你很快就會後悔這樣對我的,”齊文昭倒也不惱,口氣輕松地道:“看樣子你應該還不知道吧,邱錦下獄了。”
姜緻先是一驚,立時怒斥道:“你騙人!他好好的怎麼會被下獄?”
齊文昭滿臉不屑:“我騙你幹什麼,是真是假,你去他府上看一眼自會分明。”
“不可能,不可能。”
她嘴上雖這樣說,卻沒來由地有些心慌。
齊文昭侃侃而談:“信不信也由不得你,讓我說,你一個姑娘家成天抛頭露面的,總是需要一個靠山,我知道你以前是指望邱錦,但他如今得罪了皇上,應該也沒幾日好活了,我齊文昭不比他強得多嗎,雖不能娶你為正妻,但我與那世子妃并無感情,因此隻會對你好,而且聽說你得了皇上的表彰,如今在京城也是小有名氣了,所以隻管放心,我不會硬來的,定會給你一個體面……”
姜緻腦子裡亂成一團,完全沒聽到他在說些什麼,回過神後便打斷他道:“我還有事,世子請回吧!”
說完掉頭就往回走,馮二喜随即将他關在了門外。
小厮見狀趕緊過來,擡腳就要去踢門,被齊文昭攔下:“算了,本世子今兒個心情好,不與他們計較,先回吧。”
聽說他們原本即将完婚,事到臨頭新郎官卻要死了,總得讓人家哀悼幾日。
“一定是他在胡說八道,邱公子剛剛立了功回來,怎麼可能突然得罪皇上呢?”馮二喜道。
田有也在旁邊附和:“是是,哪個敢得罪皇上啊!”
但姜緻想起他在新家時與自己的對話,隐隐感覺齊文昭所言恐怕不虛,畢竟皇上多疑,伴君如伴虎。
她心亂如麻,給柳巧等人交代了幾句便出了門,現在是當值時間,邱錦不可能在家,唯有去昌平伯府打聽一下。
昌平伯夫人一見她,便先歎了口氣。
姜緻見狀便知這是真的了,她身形晃了晃,在丫鬟的攙扶下勉強坐下來,問了一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來你已經聽到消息了,”昌平伯夫人将朝堂上的情形講與她聽,“原想派人通知你一聲,但你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隻會白白跟着擔心而已,我正跟伯爺商量着,看哪天皇上氣消一些了,讓他再去求求情。”
姜緻穩了穩心神,半晌才道:“沒用的,他連自己的兒子都舍了,怎還會在乎幾個官員的死活,除非能證明太子是無辜的,才救得了他們。”
昌平伯夫人又如何不明白呢,她安撫道:“唉,天家的事,咱們也管不了,現在隻慶幸你二人還沒完婚,要不然……”
“不知伯爺有沒有辦法讓我進牢裡見他一面?”
姜緻卻在懊惱自己沒能早一步與他完婚,以她現在未婚妻的身份,有許多事做起來有諸多不便。
昏暗的刑部大牢裡,隐隐彌漫着血腥與鐵繡的氣息,鐵門開啟,伴着咯吱的刺耳響聲,獄卒對姜緻叮囑道:“隻有一柱香的功夫,要長話短說。”
他把姜緻領到一間牢房跟前,轉身離去。
姜緻看到了牢房中的邱錦。
未待她開口,邱錦也瞥見了她。
“你怎麼進來的?”邱錦有些費力地起身,來到牢門前問道。
姜緻卻一時哽住說不出話,他身上的囚衣血迹斑斑,應該是遭了很多的刑罰。
“我沒事,不要哭,”邱錦安慰她,“都是些皮外傷而已,他們原本是想讓我指認太子構陷兄弟之罪,見我骨頭太硬也便懶得對付我了,畢竟現在那些對太子來說已經不太重要。”
隻一個巫蠱之罪就能讓他再也翻不了身。
姜緻本不想哭,但淚水還是控制不住地滾落下來,她一把抓住邱錦的手,“怎麼辦,太子當真沒救了嗎?”
“不要管這些,”邱錦反握住她的手,“你隻要保護好自己就成了,現在你得了皇上嘉獎,再有昌平伯夫人相護,想來那齊文昭應該也不敢再輕舉妄動,記住我的話,莫涉險境。”
姜緻用力搖頭,淚珠飛濺,“不成,我會想辦法救你的,我來想辦法……”
“聽話,不要妄動,”邱錦想為她拭去淚痕,看着衣袖間的淡淡血迹,卻緩緩垂下手,深情地凝望着她的臉,啞聲道:“沒能娶你進門,終是遺憾。”
獄卒過來催促道:“時間到了,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