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以手輕撫腹部,語氣悲涼:“沒錯,我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可隻怕這孩子生出來就沒了父親。”
姜緻心裡也不是滋味,但還是安慰道:“不會的,太子身先士卒,仁心待下,定會吉人天相。”
太子妃勉強笑了一下:“現在也隻有你們還信他是個好太子,本宮替太子謝謝你。”
“既提到安胎,太子妃可是覺得胎相不穩?”
“倒也沒什麼大礙,許是因為我近日憂思過重,隻覺偶有腹痛。”
姜緻忙問:“可有見紅?”
太子妃想了想道:“這倒沒有。”
“那就還好,我先給您開一些安胎的湯藥,後面要特别在意着,若有腹痛加重,就要趕緊找大夫了,您既已知道自己憂思過重,就要盡量放寬心,這樣才有利于胎兒成長。”
太子妃:“知行總難合一,本宮聽說姜姑娘近日為了邱大人到處求人,姜姑娘與邱大人尚未成婚都尚且如此,太子還在牢裡,教本宮如何能不憂慮。”
姜緻也無言以對。
人都是可以講出許多道理來勸别人,卻往往說服不了自己,正所謂當局者迷,關心則亂。
太子妃接着說道:“邱大人等說到底都是受了太子的連累,本宮内心難安,所以想托姜姑娘告之他脫身之法。”
姜緻眼睛亮起來,卻聽得她道:“他們隻需列出太子幾條罪狀,便可保無虞。”
姜緻吓了一跳,趕緊起身:“太子妃何出此言,而且他們是為保太子下獄,必不會行此不義之舉。”
姜緻一時不知道這位太子妃是真心的還是想試探一下她。
太子妃示意她坐下:“你不用怕,本宮是真的這麼想,巫蠱可是重罪,眼見太子已無生機,本宮不能讓一心跟随他的臣子們也含冤而死。”
姜緻看她眼中隐隐帶淚,倒似是真心話,感慨之餘也覺心中酸澀,這樣心善的一對儲君夫婦,若是真能接手這個國家,實在是百姓之幸,隻可惜,太過良善的人總是沒有手段同惡人去争搶。
“此舉萬萬不可,若太子妃真要幫民女,不知可有法子将我送進去為皇上診病?”這是姜緻來時路上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她覺得景元帝的病實在來得蹊跷。
太子妃有些遲疑:“現在整個太醫院都束手無策,你确定要去嗎?”
姜緻肯定地道:“您就讓民女去試試吧。”
姜緻在回去的路上還反複想着太子妃的提議,其實她這個辦法還真的能救他們,但她知道邱錦絕不會同意。
她一邊感慨,一邊覺得可惜,甚至會想着假如太子真的是個壞人就好了。
但她扪心自問,假如自己站在太子妃的立場,能做到她這般嗎?自己的愛人已在懸崖,若要救别人,需再往下推他一把,這人她會去救嗎?她覺得一般人都做不到,自己也不能。
她問系統:“我就要為皇上去診病了,你能不能幫我?”
系統:“你沒有把握就敢請纓?”
“巫蠱之案一出,皇上就病重了,我們唯物主義者無法相信這種巧合,明擺着是有人在陷害太子,皇上大抵是被人下了毒。”姜緻推測道。
系統:“染病和中毒很難區分的,你猜出來又什麼用,如何證明?”
“所以要你幫我看一下他中的什麼毒,再對症下藥,不就能證明了。”
系統:“……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未必能幫得上忙。”
未必?那就是說還是有一線可能了。
反正現在景元帝也已是死馬一匹,她若是能醫好便有功,醫不好應當也無過。
無論如何,姜緻也要去試一試。
夜涼如水,乾清宮中甚是空曠,蓮妃與三皇子前來侍疾,大臣與太醫們自動退入偏殿。
景元帝自打兩日前便已陷入昏迷。
三皇子看着那張往日充滿威嚴的臉,還是心有不安:“父皇确實醒不過來了?不會出什麼岔子吧?”
蓮妃将一勺湯藥硬灌進景元帝口中,白他一眼:“看樣子是夠嗆了,再說即便醒了又能如何,如今什麼證據都沒了,他還能猜到是被我所害?”
三皇子環顧左右,壓低聲音道:“您可小點聲吧。”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蓮妃邊給景元帝喂藥邊輕嗤道。
話音未落,景元帝被嗆得輕咳一聲,吓了這對母子一跳,三皇子撲通跪下,蓮妃更是手一滑打翻了藥碗,她顫着音試探地問了一聲:“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