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福宮,蓮妃正在梳妝,三皇子匆匆趕來,滿臉焦灼。
蓮妃掃了他一眼,示意宮人們退下。
偌大宮殿内隻剩了母子二人,三皇子這才急急出聲:“母妃,父皇怎會如此,您給他下了多少藥?”
蓮妃不滿兒子質問的語氣,颦眉道:“反正總共隻有你給我的那些東西啊,原本是一點點給他下到茶水裡的,但巫蠱已出,他居然還對太子心慈手軟,我一氣之下便把剩下的都給他用了。”
三皇子大驚失色:“那可是半個月的份量,您這麼短短幾日便全喂下去,搞不好是會出人命的!”
“你沖誰吼呢?沒大沒小,”蓮妃瞪了他一眼,對着菱花鏡正了正自己的嵌綠松石蘭花金簪,輕描淡寫地道:“再說,即便死了又能如何?”
三皇子愣在當場,半晌才問道:“可父皇突然卧病,如今神智不清,還來不及扶兒臣上位,朝堂卻眼看要大亂,怎麼辦?”
蓮妃起了身,來到茶案前坐下,往椅背上一靠,纖纖玉指捏起茶盞,雖年近四十卻依然嬌俏的臉上雲淡風輕:“怕什麼,你父皇若是好起來那自然是好,若是好不起來——”她給了兒子一個眼神,“太子如今身陷囹圄,其他皇子還小,能擔大任的就隻剩你一個了。”
三皇子眼皮猛地一跳。
皇上的病情日益嚴重,衆人都忙着侍疾,一時也無暇關注太子的事,三部雖有審案權,但也不敢在不請示景元帝的情況下處置太子,法是法,情是情,畢竟君心難測,此案便因此擱置下來。
“父皇母後恕罪,皇兄若相信太子,便不會有此事……真的……不能全怪兒臣……”
嬷嬷聞聲趕來,搖醒她:“殿下,您可是夢魇了?”
長公主猛地驚醒,已是一身冷汗,她驚魂未定地看着嬷嬷道:“父皇與母後來找我了,他們怪我害了皇兄和太子。”
嬷嬷輕撫她的背,溫聲安慰:“不會的,您隻是順水推舟罷了,老奴說句大不敬的,太皇太後若真的要怪罪,也該去怪三皇子,怎會找到您頭上。”
“不錯,一切都是他所為。”長公主心神稍安,接過宮人遞來的安神茶飲下。
當初三皇子跟她說的是隻需讓父皇病上幾日,她沒想到會有這麼嚴重,去尋了他問緣由,三皇子隻說這藥性就是如此,過段時日自會慢慢複原。
她忽似想起什麼一般猛地放下茶盅,抓住嬷嬷的手道:“我知道那日為何會看那女子有些眼熟了,你覺不覺得她長得竟有幾分像母後?”
“承恩侯府遇到的那一位?”嬷嬷回想了一下,“您這麼一說,還真有幾分相像,特别是那雙眼睛。”
“對!就是眉目之間特别像,”長公主激動道,“你着人去查一下,她是什麼來頭,去承恩侯府做什麼,是否和太子有關,怎會有這般年輕的穩婆,其中隻怕另有隐情。”
“老奴即刻去辦。”
姜緻為邱錦四處奔走,想給他尋一條生路,她覺得縱使太子翻不了案,邱錦等人也罪不緻死,他又沒有參與巫蠱案,但她通過認識的官夫人口中探知到她們夫君看法,都說希望很渺茫,以皇上的性子,若太子落罪,他們估計就得作為太子一黨陪葬了。
她不甘心。
十年寒窗苦讀,一朝得中探花,春風得意馬蹄疾,有才有貌,他明明該有大好的前程。
自己面對他的感情一直在躲避,退縮,他單方面付出了很多,她看着婚事一步步在推進,心中滿是歡喜,想着從今往後一定要好好地回應他,沒想到在她終于要認真對待這份感情的時侯,老天卻給她開了這麼大的一個玩笑。
她無心過問子母閣的事務,關在房中苦思破局之策,卻毫無頭緒。
姜婆等人既心疼又無可奈何,姜婆甚至開始怪自己當初為何非要撮合她與邱錦,可能這倆人原本就沒有緣份,硬湊不得,要不為什麼會臨到成婚出了事。
李迎兒給姜緻送飯菜過來,剛要敲門,田有過來報,大門外來了人請姜緻上門安胎,說是永順伯府的。
她覺得此時姜緻應該沒什麼心思去,遂直接回道:“就說姜姑娘現在沒空,讓他們另請高明吧。”
田有猶豫了下,剛要離去,門忽地打開,姜緻問道:“他說是永順伯府的?”
“是,那車夫是這麼說的。”
永順伯府是太子妃的娘家。
姜緻二話沒說便往大門口趕去,李迎兒在她後面喊道:“你先用了飯再去,也不急在這一時……”
姜緻已經顧不上别的,一心想的是永順伯府怎會這麼巧,此時來請她過去?
果然,一進永順伯府,姜緻便被帶到了後院,一路上沒有任何人通報,直接請進了房中,裡面坐着的正是太子妃。
太子妃面色憔悴,眼下有隐隐青色,一看就知是多日沒有好生歇息。
姜緻上前施禮。
“姜姑娘不必客氣,坐下說話。”太子妃溫聲道。
姜緻坐到丫鬟遞過來的軟凳上,這才開口問道:“不知太子妃喚我過來所為何事?”
“本宮請你過來,一是為安胎,二是為救人。”
姜緻有些意外地掃了一眼她的腹部,本以為安胎隻是個幌子,沒想到她真的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