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顧不得産婦的驚叫痛哭聲,抱着女嬰匆忙跑了出來。
一位雍容華貴的年輕夫人等在門外,打量一眼她懷裡的女嬰,沉默了片刻,吩咐下人給了她一包銀子,便轉身離去了。
那位管事的仆侍伸手來接孩子,姜婆看着那可愛的小臉,猛地改了主意,将孩子抱回懷中:“我既收了銀子,就須終人之事,這種事總是有損陰德,剩下的便也交給我吧,别再髒了你們的手。”
仆侍對她突然轉變的态度很是滿意,“去吧,完事後就送你下山。”
姜婆走了老遠的山路,把女嬰藏在山腳下一個隐秘之處,然後回去複命,很快,接她來的那輛馬車又把她送回了家。
她算計着車走遠後,趕緊出門雇了輛馬車,直奔她藏孩子的地方,一路上不停求菩薩保佑,千萬别讓什麼野獸把孩子叼走。
幸好,孩子還在,隻是已經哭啞了嗓子,也幸好正值初秋,天氣不算冷,這若是大冬天,隻怕是凍也凍死了。
姜婆年輕時嫁過一個獵戶,兩個人過了幾年始終沒有孩子,獵戶家理所當然地覺得是姜婆不能生養,兩個人就因為這個散了。
獵戶很快再娶,過了兩年,新婦卻依然沒有懷孕,這下獵戶家傻了眼,隐約發現許是自己的問題,也不敢再折騰。
姜婆卻自此再沒嫁過人,獨自靠着接生的手藝過活,但内心還是喜歡孩子的,這被棄的女嬰被她遇上也算是緣份。
一個獨居的女人乍然抱回一個孩子,傳出去總是不太好聽,另外也怕被那家人發現孩子還活着,畢竟他們都能直接上門來找到她,姜婆搬到了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對外就說這是自己親生的。
她養了那孩子後便沒法出去幹活,也多虧了那袋銀子,幫她捱過了最艱難的那幾年。
姜婆這才又細細地打量了長公主幾眼,難以置信道:“莫非您就是……?”
“正是,本宮就是那名産婦,”長公主上前一步,目光裡透出迫切,“我且問你,孩子呢?”
姜婆心虛地躲避着她的眼神,“那孩子……當時他們讓我把她處理掉,我就,我就……”
“你就把她帶走養大了。” 長公主替她把話說完。
“你怎麼——”姜婆驚覺失言,忙改口道:“沒有,我把她丢到山下的河裡,親眼看着她順水漂走了。”
“你撒謊,姜緻就是就是那個孩子!” 長公主看着她,一字一頓地道。
聽到姜緻的名字,姜婆臉色瞬時變得蒼白,她本還想分辯,卻似是忽地失了力氣,頹然道:“既然你已經見過她,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長公主雖自覺猜得八九不離十,但現在聽到她親口承認,還是失了神,身子一晃,嬷嬷趕緊上來扶住。
“怪不得當初我一見她就有種特别的感覺,原來竟是我的女兒,”她眼中漸漸蓄起了霧氣,吩咐道:“速速進宮!”
走了幾步,她忽地停下來:“不成,眼下太子情況危急,打道去承恩侯府,另外,把那幾個人看管起來。”
承恩侯正在家中心神難安地踱步,他昨夜原本打算去探望太子,與他商議接下來的對策,卻硬是被賢國公的人攔下來。
聽報說長公主又來了,有些不耐地道:“就說我有事出府了。”
小厮有些遲疑:“可長公主說,她有很重要的事要與侯爺商議,事關太子。”
“什麼?”承恩侯沉吟一瞬,“請進來吧。”
據他所知,長公主與三皇子走得很近,決不可能是太子這邊的人,那就看看她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吧。
二人前廳碰了面,承恩侯剛想開口,長公主一拂袖:“那些虛禮就免了,說說你打算怎麼救太子吧!”
承恩侯:“這……”
長公主心急道:“不要磨磨叽叽的,本宮的确與皇後向來不睦,但太子畢竟也是本宮的侄兒,對本宮又一向敬重有加,我豈能真就看着他去死?”
承恩侯:“不瞞殿下說,太子現在的确有些危險,巫蠱案即将結案,若再沒有轉機,太子罪就會被坐實,但其中有許多關節說不通,我與幾位大臣已聯名上書,力求将案子壓下,等皇上醒來後重審。”
說的都是長公主已知的消息。
長公主聽出他還是不信任自己,索性攤牌道:“你可知他們為何突然審理此案?因為皇兄病情略有好轉,竟有要醒來的迹象,三皇子怕他計劃好的事會生變,他們這麼急于坐實太子罪名,還能留他到皇兄醒過來?”
承恩侯心下一凜,恍然想透了其中厲害,急聲問:“那依您的意思,現在該如何是好?”
長公主冷色道:“去牢裡救人。”
承恩侯卻不知她是不是來套自己的話,佯作驚訝:“這,會不會太冒險了些?”
“你信不過本宮無妨,但本宮告訴你,隻要本案一結,太子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