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父緩下臉色:“嗯,去吧。”
這一會兒的相處下來,姜緻覺得邱父和邱錦脾性幾乎完全不同,除了長相神似。
邱父問了邱錦一些朝堂上的事,邱錦皆恭謹作答。
“你如今連升兩級,根基不穩,須時時謹言慎行,不可因一失得意而忘乎所以。”
“是。”
父子的聊天内容始終都是圍繞着如何為人為官,姜緻在一旁聽得幾乎要睡着。
終于,邱錦帶着她出來了,“走,我帶你去我房裡看看。”
邱家院落都十分寬敞,收拾得也很幹淨,邱錦住在東跨院,院外栽有一排綠竹,枝葉繁茂,院裡也是剛剛被打掃過的樣子,一塵不染。
院裡有幾株蘭花開得正盛,可見平日裡被人打理得很好。
進門處有架梨木水墨屏風,上面畫的山水花鳥,往裡靠牆是一個大大的書架,擺滿了書。
姜緻随手抽出一本,居然是棋譜。
“怎麼,你平日裡也看這些雜書嗎?”
不是說古人教育方式很單一嗎,姜緻還以為像他這種考進三甲的每日裡都是苦讀四書五經,不過細想來,他也确實不太像那樣的人。
“什麼叫雜書,凡是能學到東西的都是好書,天天讀聖賢書,也未必就學得好。”邱錦道。
這點與姜緻倒是所見略同,好像她見過學習好的人都不是死讀書的。
“我看你繼母人還真不錯,”姜緻将書放回去,“你與她似是不太熟的樣子。”
邱錦默了下,回道:“确實算不上親近,我五歲便失了母親,祖母心疼我,将我接過去養着,因而與她接觸不多,等再大些便離家讀書,也便這樣了。”
姜緻了然。
“但是,她對我确實也一直不錯,并不似平常繼母般苛待于我,就是性子有些軟弱,因為一直沒再為父親生個兒子出來,受了祖母不少氣。”
倒也是個可憐人。
床上換了簇新的被褥,枕頭也擺了兩個,一看就知是為他們特意準備的。
掌燈時分,家仆時來請二人去前面用膳。
姜緻進門前聽到可萱悄聲道:“……真的,咱嫂嫂可好看了,比那個馮姐姐好看許多……”
“噓——等會兒可不要在你嫂嫂跟前提什麼馮姐姐。”是楊氏的聲音。
“我知道的。”
姜緻停下腳步,看向邱錦,以眼神詢問:馮姐姐是哪位?
邱錦苦笑一下,低聲道:“等回去再講給你聽。”
姜緻白他一眼,邁步進了門。
她一眼便看到可萱旁邊端坐的婷婷少女。
不同于可萱那還略帶圓潤的臉,她已出落成大姑娘模樣,眉眼之間肖似邱錦。
想來定然是可桐了。
果然,少女嬌嬌出聲:“見過嫂嫂。”
姜緻應着聲,趕緊将見面禮遞出去。
那是長公主送她的嫁妝,一對滿鑲珍珠的金鳳發簪。
這個年紀的姑娘們已經到了愛打扮的時侯,她覺得一定會喜歡這個,反正長公主送了她很多,也戴不完。
可桐眼睛亮了一下,随即淡淡道:“多謝嫂嫂。”
性子與可萱不十分相似,看着挺内斂的樣子,也可能是年長幾歲的緣故。
“都過來坐吧,”楊氏招呼道,“我也不知道阿緻喜歡吃什麼,就随便弄了些,看看可合胃口。”
姜緻道:“沒事,我什麼都愛吃。”
邱錦看她一眼。
一家人坐下靜靜地用飯,極少有聲音,隻有邱父偶爾問邱錦幾句話。
飯後喝茶時,楊氏給了姜緻一份見面禮,是一個紅玉手镯:“這是我出嫁時,我祖母給我的添妝,據說是她娘留給她的,可能不值什麼銀子,但确實是個老物件。”
姜緻有些受寵若驚:“這也太貴重了。”
楊氏似是被她的反應取悅到,笑着道:“不妨事,她給了我好幾件,我祖母的娘家父親喜歡搗鼓這些,到處撿漏,攢下不少好東西。”
那邊,可萱叽叽喳喳地同邱錦打聽起京城的熱鬧:“兄長,京城是不是很大,能有幾個南平這麼大?”
“那裡是不是每日都能見到皇上和娘娘們?”
可桐撇嘴看她一眼:“傻子。”
可萱毫不在意她的嘲笑,接着發問:“我聽人說京城天天都有唱戲的,是不是真的?”
……
邱錦難得耐心地一一解答,聲音溫柔。
“這孩子從小就喜歡纏着錦兒,”楊氏同姜緻說完這句,便對着可萱道:“天色不早了,讓你哥嫂回屋歇着吧,有什麼話明日再說,他們路上走了好幾日,合該累壞了。”
二人回屋時,已是亥初時分。
姜緻先去了淨室,一路上都沒能沐浴,她想好好地泡個澡,正坐在桶裡閉目養神,聽到門簾被掀開。
她以為是青穗進來拿換洗衣物,說了一句:“你這一路也累了,今晚早點睡吧,不必守夜了。”
卻無人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