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酆栎是當時第一個發現母親上吊的人。
自此後,他變得很消沉,整日将自己關在房裡,甚至好幾日不吃不喝,大有也想跟着母親去了的意思。
他的姨母聞氏知道後過來照料他,但他依然很消沉。
真正的轉機是在一年春日,一位叫做殷千鈴的女子來了侯府,與他一起讀書作伴,酆栎才逐漸好了起來。
兩人當時據說還私下許了婚約,可是後來殷千鈴因為父親遭貶谪,流放到了外地,她死在了流放的北地。
殷千鈴這個名字,秦妙蘇有些模糊的印象。
她的父親是前宰相,而她小小年紀便憑着出色的才學,和明豔的外貌,名動玉京城,惹得一衆王公貴族的世子們為她傾倒,而京中的貴族小姐無不豔羨嫉妒她。
原來,她和酆栎是青梅竹馬,一起走過一段苦澀暗淡的少年時光,還定過婚。
想來那個翰墨軒就是他們曾經一起度過美好時光的地方,所以酆栎才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
得知此事後,秦妙蘇倒是可以稍稍理解他生氣了。
曾經的刻骨銘心的戀人,本應與他締結良緣,比翼雙飛,卻突遭變故,香消玉殒,酆栎想必當時很痛苦罷?
他和殷千鈴的往事,是他人生裡一段純潔又溫暖的時光,支撐着他走過黑暗的歲月,是他認為聖潔的地方,自然是不想外人碰觸玷污的。
因此,秦妙蘇想着自己惹怒了他,再要他陪自己回門,恐怕是很難的了。
她又想到,既然府裡的人都知道,陳芬兒不可能不知。
可陳芬兒特地将她帶到了翰墨軒的附近踢踏球,肯定是想利用自己不知這段往事,引她将球踢入進了翰墨軒,好讓酆栎記恨她。
秦妙蘇在心裡啐了一口,這個陳芬兒,狼給羊獻禮——沒安好心。
現在,陳芬兒對她的位置虎視眈眈,若她和聞氏有朝一日還知曉了她的身份...
秦妙蘇立時打了個寒戰。
不行,她得要未雨綢缪,為自己以後的日子鋪路。
她問香巧:“你還記得以前娘提過一家書屋,叫做知味書屋。”
香巧正幫她研墨:“記得呀,以前夫人常去那裡。”
“改日,我們也去趟,看能不能和老闆商量,翻譯書出來,賣給他賺些稿費。”
香巧訝異:“夫人為何想起做這件事了?”
“沒什麼,先按我說的做。然後,等下我們去盤點一下嫁妝,看看到底有多少。”
香巧有些摸不着頭腦主子在想什麼,呆愣愣和秦妙蘇去了庫房。
秦妙蘇打開了箱子,看到裡面的東西,頓時整個人僵住了。
香巧也往裡面瞅了一眼,吓了大跳:“夫人,裡面怎麼是空的啊?”
秦妙蘇也震驚住了,她有猜到周氏會克扣她的嫁妝,可萬沒想到,她狠心和膽大到如此,居然就隻給了她零星的一些古董和首飾,連一個銀錠也沒有。
她将每個箱子都看了一遍,幾乎都是空的。
秦妙蘇感覺自己渾身的血夜都凝固住了,腦袋仁嗡嗡響。
香巧憤憤道:“她怎可以如此刻薄?連一份嫁妝都不舍得給?”
秦妙蘇冷笑一聲:“她氣我在明隐寺羞辱她,又奪了她親閨女的夫君,憑着她一貫的涼薄,會給我嫁妝倒奇怪了。”
“可是...”
“算了,就當先存在她那裡,我會想辦法再奪回來。而且是讓她雙手親自奉還。”
夜裡,月華流瀉,群星燦耀。
秦妙蘇認真想了一番勸說酆栎的話,出門走向他的書房。
明明是很短的一段路,她卻感覺寸步難行。
快到書房時,她看到房裡亮着燈,屋外的房檐上挂了兩盞式樣簡單的燈籠,她的心驟然加快。
深呼吸一口氣,她敲響了門。
很快,屋裡傳來了一個低沉的男聲:“進來。”
酆栎正在寫字,擡頭看到是她,眸色瞬間轉冷,低頭繼續寫着,再不看她。
“來做什麼?”
吞咽一下,秦妙蘇道:“那個...後日回門,我知侯爺惱我之前的事不想去,可此事體大,若侯爺執意不去,恐也傷了兩家的和氣。再者...”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酆栎剪斷了。
“我去。”
秦妙蘇愣住了:“什麼?”
“你耳聾了?我說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