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勸說酆栎同意陪她回娘家,秦妙蘇精心準備了勸說他的話。可沒想,連一句都沒用上,他就同意了。
他為何會同意?
秦妙蘇有些想不通。難不成是這個活閻王怕掃了宰相的面子,他以後在朝堂會被人掣肘?
算了,管他呢,他同意去就好。
酆栎依然沒回房睡。
偶爾地,秦妙蘇走在院裡,會發現下人們看待她的眼光裡包含着打量和譏嘲。
可她渾不在意。酆栎已經同意陪她回門,她就很知足了。
至于他在哪睡,他愛待哪待哪。
反正她早晚也會離開這裡,想那麼多幹嘛?
回門當日,秦妙蘇正在房裡做準備,看到酆栎破天荒進了屋。
她道了聲:“侯爺,早。”
酆栎輕點頭,他想坐下,卻看到椅子上有一片瓜子殼。
皺了下眉頭,他換了個地方坐下,看着秦妙蘇在梳頭。
本來,他不想陪她回去。
本就是無奈之下瞎湊合到一起的婚事,秦家也是知道的,做什麼要這樣麻煩,樣樣做熨帖?
但是那日他朝秦妙蘇發火,還關了她一天禁閉,這件事被祖母知曉了,喊了他去問話。
祖母話裡話外都在勸他放下往事,責怪他不該對秦妙蘇過于苛刻。
酆栎暗忖,這個秦妙蘇拿捏人的本事倒有幾分,才剛來,就籠絡住祖母了。
不管怎說,祖母年事已高,也确實不該讓她還操心自己的事。而且他回過頭想想,那日自己确實沖動了些,秦妙蘇剛來府中,有些事情不知道也理所當然。
于是秦妙蘇來找他,他便同意了陪她回門。
正想着,他看到秦妙蘇已經梳妝好,還換了衣服。
她梳了一個常見的随雲髻,斜斜插了一支并蒂海棠花步搖,穿了身月白雲紋曳地裙,整個人看着娴雅柔和。
不知怎的,酆栎的腦海中冒出大婚那日她的樣子。
他道:“去換身豔麗點的顔色。”
秦妙蘇不明所以:“啊?”
“别人回門都恨不能張揚點,怎麼到了你這,總扮得這樣平淡?”
秦妙蘇簡直覺得他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做什麼管她穿什麼?
再說了,回那個地方要什麼張揚,炫耀?她壓根就不想回去。
可看他似乎不滿意的樣子,秦妙蘇怕他反悔不和她一起回去了,隻好又進屋換衣服。
她狠狠腹诽一通吹毛求疵要求多的酆栎,選了一件亮麗一點的衣裳。
這一次,秦妙蘇換了件芙蓉色流彩暗花雲錦裙衫,頭戴點翠嵌寶大發钗,又綴了其它一些珠寶頭飾,才從房裡出來,低着眉,順着眼,等待這位冷面君侯的檢驗。
酆栎看了幾眼,道:“比剛才好些了,走吧。”
兩人坐在轎中,氣氛就像秦妙蘇剛遇到他時,一樣的冷。
瞅他幾眼,見他又阖着眼,不想和自己說話的樣子,秦妙蘇想了片刻,還是開了口。
“侯爺?”
“何事?”
“我想來想去,覺得有件事至關重要,還是應該告訴你。”
酆栎睜眼疑惑地看着她:“有話直說。”
“前幾日,我想着嫁過來後,還從未告知侯爺我到底帶來了多少嫁妝,就去庫房盤點了一番。結果,不看不知道,我的嫁妝幾乎什麼都沒有,七、八個箱子都是空的。”
酆栎從沒想過要理會女方的嫁妝,帶來多少是多少,反正他也不會動用。
可就算秦妙蘇是庶女,她的娘家人也不至于完全不給她嫁妝罷?
這未免有點欺人太甚了。
“所以,今日你回去,順道要問他們要嫁妝?”
秦妙蘇眼神閃躲一瞬,有些不自然道:“侯爺也知,我隻是個庶女,繼母她以為我故意搶了你,破壞了她女兒的婚事,對我很不滿。她根本不想給我嫁妝,我也說不起話。所以,我考慮來考慮去,覺得這話若從侯爺嘴裡說出來,效果會好得多。”
酆栎聽了這話,覺得好笑:“你的意思是,讓我堂堂的侯爺去替你讨嫁妝?”
秦妙蘇臉色一紅,吞吐起來:“嗯...侯爺先别惱,你想想,雖然我們的婚事是有點離奇了,可我畢竟嫁過來了,他們卻一分嫁妝不給。說出去,我反正面子薄不要緊,可侯爺多麼矜貴的人呐,若别人知道了,還不是打你的臉麼?别人會覺得他們看不起侯爺的。”
酆栎心道,她句句好像是維護他,實際上要回了嫁妝,還不是她自己受益麼?
這個秦妙蘇,打的算盤珠子都快蹦他臉上了。
“若我答應了,你要如何報答?”
“報答?”
酆栎彈了彈腿上的一點灰塵:“不然呢?憑你我的交情,還沒到不講客氣的地步吧?”
秦妙蘇笑道:“那是,那是。侯爺想要我如何報答呢?盡管提。”
若能從周氏那摳出錢,秦妙蘇豁出去了,憑酆栎提什麼要求,她都打算先應下來。
她洗耳恭聽,黑瑪瑙一般的眼珠一瞬不瞬看着酆栎。
“我暫時未想好,先欠在這裡,以後我會問你要回來的。”
秦妙蘇打疊起谄媚笑容:“行,侯爺想什麼時候要我回報都可以。”
到了秦府後,冷鋒停住轎子,府上的小厮馬上拿來了踏凳。酆栎下來後,向秦妙蘇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