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夜晚,可鬼市眼雜,河青與來人交接了東西後就迅速離去。
戴帷帽的人轉頭朝另一個方向走。等河青已經看不見了身影,酆栎和冷鋒突然出現,堵住了戴帷帽的人。
此人怔愣一瞬,察覺了不對,快速調轉頭逃跑。
可酆栎哪會放過他?和冷鋒一道形成掎角之勢,圍攻這人。
讓酆栎沒想到的是,這人的武功并不高,三兩回合都不到就敗下陣去,又想逃跑。
追上他後,酆栎趁機挑掉了他的帷帽,露出了一個精光锃亮的頭,上面一根頭發絲都沒有。
酆栎怔了一下,這人竟是個和尚?
對方知道自己身份暴露,恐懼萬分,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酆栎的聲音透着一種刺入骨髓的寒冷:“你究竟是什麼人?”
天氣愈加炎熱,白日裡的驕陽似火,浩盛的炙熱陽光烤得萬物都失了神采,院裡的花葉萎靡垂着。
澹懷院裡,秦妙蘇趴在窗前發愣。香巧擔心外面的暑氣會灼到她,道:“夫人坐進來些吧,這天氣熱得緊,小心不要中暑了。”
可是秦妙蘇動也不動,依舊發愣。她近來和香巧兩人抓緊時間準備要逃離侯府,特别是經曆了接二連三的事後,她更加确定這裡就是個狼窟,久呆不得。
但不知為何,真要走時,她竟覺得了一點點的不舍。更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不舍的原因是和他有關。
察覺了這點,秦妙蘇自己都覺得吓了一跳,她該不會是對酆栎動情了吧?
開什麼玩笑,他冷情冷性的,兩年後連性命都不保,而且從現在發生的事情來看,除了她和秦妙瓊換了親,其餘的和前世的走向并無變化,大皇子與三皇子争鬥得水火不容,那個李彬依舊是個花花腸子。
這樣看來,酆栎兩年後的命運,應也不會有大的變化。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想要清醒一點。
不管了,不逃,難道要繼續困在這個牢籠耗費一生嗎?
想明白後,她道:“香巧,等太陽落下去一點後,我們去街上采買些東西,時機一到,我們就想辦法離開侯府。”
“好的,夫人。”
等到日頭西移,熾熱感不再那麼強烈,主仆二人出了門。
雖然外面炎熱,可街上的人并未減少,小販的吆喝聲,穿梭的人群,來往的車馬,街上還是像往常一樣熱鬧。
路引已經拿到手,值錢的物件也都兌換成了銀票,秦妙蘇此番上街又買了些路上要用的東西,她還專門去打造了一把鋒利的匕首,萬一遇到危險了,作為防身之用。
兩人從鐵匠鋪出來,秦妙蘇感到有人在看着她,眼角餘光瞟到幾個提了菜籃的婦人似乎在對着她嘀咕什麼,一臉八卦暧昧的樣子。看她發現了,迅速轉過頭走了。
“香巧,你覺不覺得今日我們出來有哪裡不對勁?我怎麼覺得似乎一路上都有人在看我們?”
“沒有呀,夫人,是不是您看錯了?”
秦妙蘇知香巧性子比較憨,可能沒發現周圍人的不對勁,也不再多說。
可她去了幾家鋪子,連鋪子裡的人看到她,神色都透着古怪。秦妙蘇實在忍不下去了,找來個店夥計問了問。
“你們為何總這樣看着我?”
店夥計很不好意思的樣子:“侯夫人,前幾日不知是誰在街上貼了您的畫像,然後還配了字,說侯爺強娶了秦家的二娘子,逼迫二殿下換了親,說他簡直大逆不道,天理不容。大家都不知道他娶的人換成了您,現在都讨論得熱火朝天呢。”
“什麼?”秦妙蘇似挨了當頭一棒,震得她頭疼。
能放出這種言論的必定是李彬了,應該是他對換親的事依然心有不甘,屢次見她又不得,才想出這個法子,給酆栎施加壓力,想逼他退親。
她失神地走出店鋪,擡頭看了看天,欲哭無淚:“蒼天啊,為何你總要為難我?”
香巧知道後也擔心不已:“夫人,現在這事傳遍了街頭巷尾,怕是侯爺也知道了,要怎麼辦啊?他不會大發雷霆吧?”
拍了拍額頭,秦妙蘇哭喪着臉:“依他的性子,聽到如此毀謗,必然要發怒。”
現在大家都知道他改娶了一個庶女,還以為是他使手段毀了别人的親事強搶來的,酆栎不炸了才怪。
她安慰自己道,算了,反正她也要離開侯府了,也不介意再多一樁事。
到了晚上,酆栎沒有回來用膳,說是在公署吃。秦妙蘇左等右等也不見他回來,心裡忐忑得七上八下。
好不容易酆栎回來了,秦妙蘇迎上去殷勤問道:“怎麼今日這樣晚?”可酆栎的眼角眉梢聚着冷意,一字不說,連房也不進,直接去了書房。
秦妙蘇好似被潑了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
酆栎平日裡雖然話也不多,但好歹見了她還是會不冷不熱打聲招呼。可他今日回來連看她一眼都不曾,難道真因為外面的謠言鬧脾氣了?
她想追過去問問他到底怎麼了,可腳下如灌了鉛,到底還是沒有動。
在原地杵了一會,秦妙蘇覺得自己很可笑。做什麼要管他心情如何?他們本就是因為一個意外強湊在一起的人,你不情我不願的,他又如何會在意她?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名聲遭損,心有怨氣罷了。
整個晚上,秦妙蘇神思郁郁,提不起勁,坐着随手翻了翻母親的日記便去睡覺了。
可她又覺得睡不着,心總是像懸在半空,似乎在期待什麼。
不知到了幾時,她聽到了酆栎推門進來的聲音,他的腳步聲不重,直接回房唰地拉上簾子睡覺去了。
秦妙蘇翻了個身,煩躁地将毯子蒙在臉上。
不許想了,誰再想誰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