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首看到酆栎來者不善,且渾身透出一股要将他撕碎的殺伐氣息,膽子已經小了一半,可嘴上還不服輸。
“你是何人?敢壞你爺爺的好事?”
酆栎不語,搭好了一支箭瞄準了匪首的頭,右臂發力,弓張似滿月,蓄勢待發。
回想起剛才箭恰好擦過手背的情景,匪首意識到此人箭法極好,再不逃,下一秒開裂的就是他的頭。
他感到腿發軟,正在猶豫,忽聽得酆栎大喊了一聲:“中。”
匪首以為他射出了箭,立馬蹲到了地上抱着頭:“公子饒命,公子饒命啊。”
可是等了半晌,他沒有中箭。
瑟瑟擡起頭,匪首看到酆栎不知何時将箭偏向了個方向,另一名匪徒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額頭上直直插了一支箭,血流了滿面。
匪徒們知道遇到了個硬茬,招惹不得,吓得繳槍卸甲,抱頭鼠竄。
手下的人不在了,匪首自然也不敢再抵抗,迅速逃跑,連頭也不敢回。
秦妙蘇本來吓得魂都丢了一半,看到匪徒都走了,才稍稍恢複了鎮定。
她扶起香巧後,朝酆栎福了福身子:“多謝侯爺相救。”
有些不敢看酆栎的表情,她一直垂着眸,等待一場即将到來的将她折斷的盛怒。
但是等了一會,面前的人卻始終沒有反應。
不知他是什麼意思,秦妙蘇擡頭,看到酆栎的眼神時怔住了。和她想象的不一樣,他并未發怒,那雙深邃的眸子裡似乎流淌了許多情緒,還有點變幻莫測,忽而是怨怪,忽而是迷茫,而到了最後她看到的是傷心。
他在傷心?
這下輪到秦妙蘇不知要怎麼辦了,她局促不安,放在身前的兩手絞到一起揉搓幾下,低下了頭。
又過了幾息,她聽見酆栎道:“跟我回府。”
回府?可是回去那個地方還有意義麼?
“侯爺,我們談談吧?”
酆栎轉過身不理她:“我沒話和你說。”
“侯爺,不如我們就此散了吧?”
聽到這句話,酆栎的身子僵住,回過頭惡狠狠道:“怎麼?你當我侯府是什麼地方?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秦妙蘇無言以對,杵在原地不知要怎麼辦才好。
酆栎道:“還不走?不然要我用繩子綁你回去?”
“侯爺...”
懶得和她廢話,酆栎拽住她的手就往馬那邊走,也不管是不是自己太用力了。
“疼...”
疼?她還知道疼?
她怎麼不想想,自己不辭而别,一點迹象都沒有,對于他是怎樣的沖擊?
雖然滿腔怨懑,他還是松了一些手上的勁,将她推到馬上。
回玉京的路上,酆栎隻顧趕路,颠得秦妙蘇胃裡翻江倒海,可她知道身後的人正在氣頭上,是不會顧及她的。
本以為他不會再多說一句話,沒想到他問道:“你是如何拿到路引的?”
心裡突地大跳起來,秦妙蘇緊張得頭皮都覺得發麻。他既然問起了路引,定是猜到那一次,香巧确實偷了他的印章。
“侯爺既然猜到了,何必還要再問我?”
“說。”
“沒錯,香巧确實進了你的書房,拿了章子。不過你不要怪罪她,主意是我想的,她隻是按我的吩咐做事。”
“我果然不該信你。”
聽到這話,秦妙蘇不知怎麼好像有把刀在心裡劃了一下,割得她生疼。
她不再說話,隻是僵硬坐着,就算感到自己快要颠得散架了,也無心再理會。
深夜的街道寂靜無聲,唯餘馬蹄踏地的碰撞聲音,秦妙蘇又看到了威遠侯府門前挂的兩隻紅彤的燈籠,在夜裡散發出茸茸的亮光。
進了澹懷院,酆栎直接去了書房,而秦妙蘇回了屋裡。
等了一會,香巧也進了屋:“小姐...不,還是叫夫人吧,侯爺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特意抓我們回來,是想送我們去官府麼?”
秦妙蘇輕歎口氣:“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且行且看吧。”
“那...依照侯爺的脾氣,是不是明天就會用家法懲罰我們了?”
“很有可能,反正他應不會輕易放過的。”
香巧驟然害怕起來,咂了咂舌,還想說什麼,可她也知道秦妙蘇這時肯定心情也很糟糕,因而不再吵擾她,退出去準備水給秦妙蘇沐浴。
在榻上躺着,秦妙蘇煩惱得翻來覆去,等香巧來叫她沐浴時,她依舊心情煩亂,完全想不通酆栎為何還要帶她回來,也不知以後的日子要怎樣過下去。
就這樣胡亂過了一夜,第二日,秦妙蘇無精打采坐着,
等待酆栎來罰她。
但是等了一天,也不見他有任何動靜。
又過了一天,他依然沒來找她,也沒有任何話傳來。秦妙蘇納悶了,難道他是在考慮用什麼方式懲罰她?
過了三日,秦妙蘇還是沒有酆栎的消息,正在胡亂猜測,卻聽到下人報說老夫人來了。
她忙将祖母迎進了屋,扶着她坐下來,然後站在一邊垂着頭,眼睛盯着自己的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