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蘇重重摔倒在地,背上磕到了石頭,痛感流竄到全身。
可是接着她發現了更令人心疼的事,鸢兒中箭了!
她看到鸢兒單薄的背上插了好幾支箭,晃晃悠悠跌倒在地上,口裡嘔出一股鮮紅的血。
“鸢兒!”
她大叫一聲爬到了鸢兒身邊抱起她:“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帶你找郎中。”
酆栎發現箭已經停了,才明白原來他們的目标不是秦妙蘇,而是鸢兒。但是他當時隻能選一個,因此下意識選擇護住了秦妙蘇。
他心裡騰起怒火,五指緊緊攥住:“卑鄙!”
秦妙蘇抱着鸢兒,卻發覺她的身子變得越來越沉,慌得不知要怎樣才好,隻能不停要她堅持住。
鸢兒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夫人不要傷心,我隻是先走一步罷了,此生也過得夠了,隻是很遺憾沒能回去幫甯嫔娘娘作證,恐怕是要苦了她了。”說完她閉上了眼睛。
秦妙蘇眼看着懷裡的人沒了生命的氣息,早已淚如泉湧,抱着鸢兒泣不成聲。
一刻前還鮮活的人現在卻死了,酆栎也很不是滋味,默默盯着鸢兒的屍體看了許久。
明明白日是大晴的天,可今夜的空中卻是疏星淡月,蒼涼寡白,無力地朝着人間灑向一點芒輝。
酆栎因怕還有埋伏,隻得拍了拍秦妙蘇的肩膀,勸她節哀,離開這裡。
擦了擦淚,秦妙蘇呆呆道:“離開這裡我們找個地方把鸢兒埋了吧。”
酆栎垂了眼:“嗯。”
兩人找了一處樹林裡僻靜的地方為鸢兒搭了一個墳,但是因為事發突然,什麼都沒準備,隻能撿了些石頭立了個碑。
秦妙蘇看着鸢兒潦草的墓碑,聯想到她凄慘的身世,不覺又紅了眼。
她在墓前拜了幾拜:“鸢兒姑娘,等我們事情做完,一定會再來看你,到時為你換個大的,舒适點的房子,你在那個世界要好好照顧自己。”
酆栎也拜了兩拜,神色黯然。
秦妙蘇:“沒了鸢兒,甯嫔娘娘的案子恐怕是難了。”
“回玉京後我再去趟宮裡,看還有沒有别的線索。先走吧。”
在鸢兒的墓前又看了一會,秦妙蘇才上了馬。
回城後到了侯府,冷鋒等在門口焦急張望,見他們回了馬上跑了過來。
“侯爺,你們可算回來了,我得到宮裡的線報,甯嫔娘娘身邊的一個丫鬟作證說她确實往酒裡下毒了。皇上勃然大怒,但念在和她這麼多年的夫妻情分上還沒有下旨要殺她,現在朝中大臣已上書,要對她動刑,承認自己的錯誤。”
秦妙蘇感到自己的心髒猛地縮緊了:“怎麼會這樣?”
冷鋒:“你們找到蘭妃的丫鬟了嗎?事不宜遲,若找到了要帶她趕緊進宮。”
酆栎搖了搖頭:“本來已經勸動她跟我們回來,結果對方早有準備設計殺了鸢兒。現在唯一能為甯嫔作證的人不在了。”
“什麼?那這件事難辦了,本來時間已經隔得太久,當年的事知道的人寥寥無幾,現在證人也沒了,看來甯嫔娘娘的命懸了。”
酆栎:“甯嫔的丫鬟有沒有說她是下的什麼毒?”
冷鋒:“打聽過了,說是紅蓮焚心。”
酆栎:“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還有一件事侯爺,陛下回宮後,國師提議要舉行祭天儀式,就在後日,仙人也會去。”
“如此甚好,到時我要看看這名仙人到底有什麼本事。”
秦妙蘇和酆栎并肩慢慢往主屋走,她想到漢南月翩翩若仙從鼓樓飛下的出塵樣子,怎麼也不能把她和陰謀詭計聯系起來。
“侯爺,後日祭天我能去麼?”
“皇家祭天,從沒有臣子帶家眷同去的先例,有時甚至連皇後娘娘也不能去。不過你别擔心,若他們有什麼動作,我會見機行事。”
秦妙蘇點點頭:“若有什麼消息,一定要告訴我。”
“會的。”
祭日這天天清氣朗,涼風微拂。入秋後炎熱褪去,人終于覺得清爽起來。
祭壇設在了京郊的一座山上,天還沒亮,宮裡的人就在幫助國師設壇插旗擺供品,待一切都準備好後,祭祀的時辰也臨近了,皇帝帶着漢南月還有衆臣到了這裡,等時辰一到就開始祭天。
酆栎站在了隊伍的前端,看到皇帝等在漢南月的轎子前,親自扶她下了轎。
漢南月今日穿了一身素白衣裳,面若芙蓉,氣韻幽蘭,倒還真有幾分天上仙人的超凡脫俗的氣質。
站在下面的臣子們看到她,無不在小聲評論,都當是真的看見了仙女。
時辰到後,祭天儀式開始。
國師揮舞拂塵,在祭台前念念有詞,身體跳動,他的弟子們圍着祭壇坐成一圈打坐唱念,每個人的臉上都肅然恭敬,站在底下的臣子大氣也不敢出,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
酆栎從來不信這些,但礙于皇上的顔面,也跟着微垂下頭,做出恭誠的模樣。
祭天儀式行進到一半,國師忽然停下來道:“陛下,真武大帝臨凡了,說是要見觀音座下妙舞仙女漢南月,有重要的示谕要傳達給她。”
皇帝聽說真武大帝竟然降臨了,喜不自勝:“快請仙女。”
漢南月輕移蓮步上了祭台,跪在神像前雙手合十閉上雙眼聽從上天的旨意。
皇上在祭台下忐忑看着,不知天上的神仙會和他說什麼。
忽然,漢南月站起來抓着自己的頭發亂扯,将銀钗丢在地上踩了幾腳,瘋了一般跑下台奔到了皇帝的面前跪了下來,涕泗縱橫抓住他的衣擺:“陛下,我是蘭兒啊陛下,我來見你了,他們終于肯讓我見你了,我是冤死的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