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栎愣了愣,沒想到她在這裡,看她眉眼笑得彎彎,一副純良無辜好像自己什麼也沒做過的模樣,他不知怎的,心裡的那團烏雲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他不想這麼快就繳械投降,依然裝作沉了臉道:“你怎麼在這?誰叫你來的?回去。”
秦妙蘇早就料到他不會這麼快消氣,嘟起小嘴做出很委屈的樣子道:“侯爺也知道我在府裡待得難受,你可别想趕我走,你去哪我去哪。”
“荒唐,你又開始了是嗎?知道我要去哪嗎?”
揚起小臉,秦妙蘇眨巴兩下萌萌的眼睛:“去哪不重要呀,跟着你就好。”
“不想帶你,快走。”說完酆栎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往外拽,但是秦妙蘇雙腿立地,死命盤在地上就是不挪動。
她一爪子抓住酆栎的手晃了晃:“侯爺,您最好了,我知道錯了,不該冒險去做危險的事,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别生氣了嘛。”
酥酥軟軟的求饒聲音似是一種魅惑的毒藥灌進了酆栎的身體,他終是軟了下來:“你知道就好,下次再這樣,我不會原諒你。”
“嗯嗯嗯,侯爺放心,”下一句秦妙蘇壓低了聲音:“下次...還敢。”
“你說什麼?以為我沒聽見是吧?”
“沒有沒有,我隻是開個玩笑嘛,你看你,傷才好,要靜養,靜養。”
說着她按着他坐下來然後一屁股挪到了他身邊輕拍着他的背:“要少動怒,傷才能好得快知道嗎?”
斜了她一眼,酆栎道:“你要是少做沒頭腦的事,我哪用得着生氣?”
“我那不也是擔心你嘛。話說,你這次又要去哪?”秦妙蘇隻是聽說了他會出去,但不知道他具體去哪,要做什麼。
不過,她之前說的話是真的,她可不想待在無聊的侯府,有時和聞氏或者陳芬兒在路上遇到了,大眼瞪小眼,雙方陰陽怪氣從嗓子裡擠出一句不鹹不淡的招呼問候,惡心得她像吞了一隻蒼蠅。
“這次要找的人極其危險,别怪我沒提醒你,若執意要去可能會丢了你的小命。”
秦妙蘇做出很害怕的樣子:“這麼吓人?到底是什麼人啊?”
“俗話稱他們土夫子。”
“土夫子?”
“就是盜墓人。”
“盜,盜墓人?”秦妙蘇聽說過一些有關他們的傳聞,這類人通常不敬神不怕鬼,通身煞氣,專盜死人的墓以獲取錢财,都是亡命之徒。
“此人叫衛子揚,以前是蘭妃的貼身侍衛,很有可能就是他下的毒。他武功高強,為人機敏,出宮後做了盜墓賊,做的是遭人唾棄的死人生意。若他發現了我們的目的,定會拼死抵抗。”
秦妙蘇摸了摸已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的手臂:“嘶,成天和死人打交道,真晦氣。”
衛子揚的老家一帶祖上出了不少富戶,出宮後他找不到别的事,不知怎麼盯上了盜墓的行當。酆栎得到消息時,他又賣了一批明器,似乎生意做得還算風生水起。
到了目的地,酆栎将包袱扔給了秦妙蘇:“拿着。”
他扔得突然,秦妙蘇差點就沒接穩包袱,撇了撇嘴:“怎麼是我背?”
“你穿成個小厮的樣子,不給你給誰?”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裝,可不就像個府中的小厮?秦妙蘇認命了,老老實實背着兩人的包袱。
“侯爺,我們現在去哪?”
“在外面不要叫我侯爺,叫主子。”
“...嗯,主子,我們去哪?”
“帶你去見見世面。”
不知他又在弄什麼玄虛,秦妙蘇兩邊肩膀都背了個包袱走得緩慢,見酆栎大步走遠了,趕忙小跑起來跟上他。
走了一大段路,秦妙蘇看到他們來到了一處名叫木逢春的酒樓,大門前賓客迎來送往,十分熱鬧。
酒樓内裡裝飾華麗,秦妙蘇一邊欣賞紅漆木上雕刻的各色花鳥人物,一邊避讓走廊上迎面而來的許多客人。
她小聲問道:“侯...主子,我們來這裡做什麼?難不成你說的看世面就是欣賞華麗的酒樓?”
“等一會你就知道了。”
滿腹狐疑,可是問了他又不說,秦妙蘇隻好繼續跟着他走,看到路過的女人無論老的少的都會拿眼睛看酆栎,或者朝她的臉上瞄幾眼,然後有的笑得害羞,有的大膽議論。
秦妙蘇實在有些受不住她們的熱烈目光,低着頭快速往前,越往裡走發現人開始少了起來,最後來到了一間很大的廂房。
進屋後她看到裡面坐了十幾個人,這些人看到有人進來立即齊刷刷射過來探究的目光,比剛剛在外面遇到的那些女子的眼光更令人不适。
她躲在酆栎的身後悄悄擡頭看,發現這裡面的人全是男子,有的打扮得很古怪,身上挂了些奇怪的物件,有的穿了件長袍,頭上戴着兜帽,有的則看着像富商。
這時一個小二模樣的人過來點頭哈腰,問道:“敢問這位爺來做什麼?”
酆栎睨他一眼:“吃席。”
“不知爺定的什麼席?”
“十全大補宴。”
小二綻開笑臉:“請進請進,裡面有空位置,爺盡管坐。”
秦妙蘇聽得莫名其妙。敢情他們是過來吃宴席的啊?還是吃的十全大補宴?
難不成酆栎是覺得前幾日挨了不少闆子,認為自己氣血有虧,所以專門來補身體來了?
也對,他說了衛子揚不好對付,搞不好有一場硬仗打,他是想提前補充能量,好和衛子揚幹上一場。
她用手擋住嘴悄悄道:“主子,您身體虛了?”
酆栎正在喝茶,聽到這話差點嗆着:“誰和你說我虛了?我好得很。”
“你都來吃十全大補了,還說自己不虛?”
“你懂什麼?乖乖看着就是,來替我捶背。”
“這麼多人看着,你要我捶...”秦妙蘇話還沒說完,看到酆栎盯着她,眼神不善,她縮了縮脖子,立即站起身掄起兩隻小拳頭替他捶起背來。
酆栎眯起眼,很是享受一般靠在椅背,翹起了二郎腿,手指在扶手上嗒嗒敲着。
他的這副做派馬上引來了注視,不久,一個穿着布衣蓄着胡須的中年男子走到酆栎面前拱了拱手:“我看這位爺氣度不凡,有沒有興趣一同吃席?”
酆栎有一下沒一下的翹了翹腿:“什麼席?”
“自然是上乘的好席。我們做的席用的都是好料,客官吃了絕對稱好。”
“什麼時候?”
“就今晚,趕月亮出來。”
略微猶豫一下,酆栎道:“好,到時就來嘗嘗你家的味道。”
“得嘞,包您滿意。”
接下來又有好幾個人來問酆栎是否去吃席,可是都被他拒絕了。
秦妙蘇松活了下酸累的胳膊悄聲問道:“主子,這裡的人都叫你去吃席,難道他們是廚子?”
“非也。我們走吧,不用再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