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走嗎?可是你不是說要吃十全大補宴?我還一口沒吃呢。”
出了門後,酆栎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吃吃吃,就知道吃。你看那些人像是廚子嗎?”
秦妙蘇委屈兮兮摸了摸自己被敲疼的腦袋,心裡怨怼這人怎麼一點不知憐香惜玉的,下手這麼重。
“不是嗎?所謂真人不露相,可能是大廚但是不招搖呢?”
“...那個裡面所有的人都是土夫子。”
秦妙蘇驚訝得咂舌:“什麼?那你說什麼吃十全大補宴是怎麼回事?”
“那是土夫子的黑話,吃席也就是盜墓的意思。第一個來邀我吃席的人就是衛子揚,我找人畫了他的像,那人和畫上的一模一樣,就是他,錯不了。”
吞咽了一口唾沫,秦妙蘇後怕起來,沒想到不經意時就和殺人兇手碰面了。
她回想了一下衛子揚的樣子,面目猙獰,側臉還有一條疤痕,搞不好是與人争鬥時留下的。
酆栎看到她小臉蒼白,勾起一抹壞笑:“怕了吧?晚上我們要去的地方,更加陰森可怖。”
“去哪?”
“去跟着衛子揚挖墳。”
秦妙蘇按了按太陽穴,仰頭看天長歎一聲:“阿彌陀佛。”
按照酆栎和衛子揚的暗号約定,天黑後,一輛粗陋的馬車哐嚓哐嚓停在了酒樓的後門,接着一聲鳥叫傳出來。
酆栎向窗外看了一眼:“來了。”
知道是要去挖死人的墓,秦妙蘇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起來,可她又不能不去,不然還不得被酆栎笑掉大牙?
她硬着頭皮跟他上了車,還留意看了一眼坐在車夫位置的衛子揚,見他戴着大鬥笠,遮住了上半張臉,看不出是個什麼表情。
等他們坐好後,衛子揚“籲”地一聲揚動馬鞭驅車趕馬。
秦妙蘇坐在車裡搖搖晃晃起先還能看到繁華的鬧市,過了一會她就感到外面的人聲漸息,掀起簾子,看到外面變成了樹林,一棵棵高大蔥郁的樹木從眼前飛過。
正想多看一點,手中的簾子忽然被人奪了去。
“外面漆黑一片,你能看到什麼?不如好好坐着,省得自己吓自己。”
秦妙蘇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夜晚看到這些樹木,總感覺像張牙舞爪的精怪,會造成心理上的恐懼。她端坐着,不再看窗外。
“你确保他真的是帶我們去掘墓麼?萬一他将咋們賣了...”
“據我的情報,衛子揚缺錢,賣了我們他也掙不到幾個錢,應該不會有詐。”
秦妙蘇歪頭想了想,以酆栎這副好皮囊,賣給那些富婆貴女們應該可以大撈一筆,誰知道衛子揚藏的什麼心思呢?
看她盯着自己發愣,酆栎用手在她眼前擺了擺:“你在想什麼?”
“沒,沒什麼,呵呵。”
“...等下到了目的地,你自己跟緊點,不然我可不會管你。”
“嗯嗯。”
馬車停下後,秦妙蘇下車環視一圈,發現這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完全是一個荒郊野嶺。
衛子揚隻是簡單說了句“到了”,然後示意他們跟着他走。
借着他手裡的燈籠發出的昏暗的光,秦妙蘇緊跟在酆栎身邊,走過一大段泥濘的山路,邁過許多個小坎坡,才看到一座很大的墓穴。
除了他們,秦妙蘇看到還有兩人在等着,一個年紀略微有些大了,胡子花白,還有一個是今日在廂房裡看到的身子發福的富商。
那個年紀大些的老人家道:“快些吧,我們已經等了很久了。”
富商也不滿起來:“就是,非要去接他們,我們手裡有錢,隻要你的貨好,還怕做不成生意?”
衛子揚賠笑:“對不住了,我這就開墓。這座墓的主人是唐朝的一個巨賈,聽說下葬時埋了大量的金銀玉器,今晚大家絕對能滿載而歸。”
老人一聽眼神亮堂起來,摸了摸胡子:“快快,讓我們瞧瞧是什麼好寶貝。”
衛子揚笑了一下,不知怎麼,秦妙蘇覺得他不笑還好,笑起來更加覺得吓人。
“請諸位押寶。”
富商問:“要給多少?”
“一百兩。”
老人家驚訝道:“這也未免要得太多了吧?”
衛子揚:“這要看各位舍不舍得了,所謂富貴險中求,誰知道下面到底是些什麼寶貝?萬一價值連城呢?”
沉默一陣,老人家道:“得,我要了,來都來了,就賭一把。”說完他丢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衛子揚收了錢轉身去掘墓。
這座墓穴已經提前被他挖開了一道口子,不多時他挖出了一個大洞鑽了進去。
過了一些時候,衛子揚從洞裡出來,懷裡抱着一隻獸首紅瑪瑙杯子,即便在夜裡杯子也散發出瑩潤的幽光,十分奪人眼目。
秦妙蘇看得呆了,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杯子,這樣好的質地,還是唐朝的遺物,不知放到市面上能值多少錢。
老人家看見這個瑪瑙杯子,眼睛都盯得直了:“瑪瑙杯子,還是獸頭的,極其罕見,值了值了!”
富商羨慕得脖子伸得老長,他甩出一張銀票:“我出兩百兩。”
衛子揚收了銀票,放下杯子,繼續下了墓,不多時,他抱上來一個白底藍紋的膽瓶。
富商看了眼,有些失望道:“哎呀,比不上頭前個好。”
老人:“夠可以了,在市面上也能賺回本。”
富商無法,畢竟已經下注了沒法收回。他接過瓶子手指在上面摩挲,仔細看起來。
衛子揚看着酆栎道:“下面還有一些完整的寶貝,這位爺不下注嗎?”
秦妙蘇看向酆栎,見他似乎在猶豫。
他們到這裡來,本就不是為了什麼名貴的古董,但他若是不出錢,衛子揚肯定會懷疑他的動機不純。
但是出錢呢,酆栎就要為了抓人花掉幾百兩的銀子,簡直是大出血啊。
也不知他要怎麼應付?
秦妙蘇在心裡笑了幾聲,準備看酆栎要怎麼樣解決這個難題,是出錢呢?還是不出錢。
她正在等着看好戲,忽然聽到旁邊的富商喊了起來:“你這是假貨,假貨!這隻花瓶上的釉彩明顯是繪制上去的,你弄假!”
衛子揚聽聞臉色倏地一變,掏出一顆煙霧彈扔在地上,霎時白色的煙霧四下彌漫,障人眼目,什麼都看不見了。
煙霧很濃,發出沖鼻的氣味,秦妙蘇捂住鼻子和嘴巴,一邊咳嗽起來。
等煙散去,再一看,衛子揚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