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蘇大驚,但見暗處倏地跳出兩名彪型壯漢,她奮力呼救,一隻生着厚繭的巨掌已死死捂住她的口鼻,帕子上傳來異香。很快,她就感到渾身軟綿無力,眼前模糊起來,最後映入眼簾的,是那幹瘦男子的森然笑意。
困在屋裡的酆栎早聽到門外的嘶喊呼救,才知那名男子原來是想引他進來,好對外面的姑娘下手。
他發狠用肩頭撞向門,卻聽得"咚"的一聲悶響,那門牢如鐵闆,紋絲未動,反震得他肩胛骨生疼。想到秦妙蘇此刻不知落入何人之手,他心急如焚,額間冷汗涔涔而下。
手指發顫地摸索過四壁,連窗棂縫隙都要摳出指印來,可這囚室竟似個密不透風的鐵匣子,連絲月光都漏不進來。
現在要如何是好?冷鋒被他派去别處,一時半會也回不來,難道他真要困死在這裡?
正當他幾欲絕望之際,門軸忽地"吱嘎"一響,但見一道月白身影立在門前,清冷的月光如水般傾瀉而入,在那人側臉鍍上一層銀輝,勾勒出清秀的弧度。
趙乾嘴角勾笑:“侯爺,你也有今日。”
酆栎懶得理他總是帶着幾分譏嘲的笑,急切道:“蘇蘇被抓走了,我得去找她。”
“喲,老婆丢了,知道着急了?”
“知道什麼就快說。”
“看看,這是求人的态度麼?”
“想吃拳頭麼你?”
“别,我怕了,她們在翠吟樓。”
酆栎腳下生風,衣袂翻飛間穿過熙攘的街市。趙乾小跑着跟在身側,氣喘籲籲地解釋:"這翠吟樓雖在邊陲小城,卻是塊銷金窟。南來北往的商隊在此歇腳,最喜進去快活。聽聞裡頭最紅的姑娘,一夜纏頭就要百兩雪花銀。"
腳步未停,酆栎聞言冷笑,轉過一個街角,忽見前方燈火煌煌,張燈結彩的朱漆小樓竟建有四層,檐下懸着十二盞琉璃風燈,将半條街都映得通紅。樓前車馬絡繹不絕,隐約飄來絲竹笑語,混着脂粉香氣,熏得人頭暈。
"就是那兒了。"趙乾指着樓前金匾:"你瞧那'翠吟樓'三個字,還是請了玉京的書法大家題寫的。欸欸,等等我!"
酆栎此刻早已失了平日裡的從容,胸中怒火燒得他雙目赤紅,哪有心思管牌匾上是誰寫的字?他三步并作兩步沖進那雕花朱門,靴底将青樓門前的金絲繡花地毯踏得砰砰作響,廊下幾個龜奴剛要阻攔,卻被他一個淩厲眼風掃得僵在原地。
"叫你們老鸨出來!"他一聲暴喝震得梁上紗燈都晃了幾晃,滿堂賓客霎時噤若寒蟬,連樂師手中的琵琶都驚得止住了,愣神看向他。
青樓的老鸨都是見錢眼開的軟骨頭,酆栎不屑地撇嘴,平日裡他管不着,可今日她竟為了自家生意當街擄走清白人家的女子,動了不該動的人,便是掀了這裡也要讨個說法。
他袖中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隻待那老鸨現身,定要叫她交出秦妙蘇。
趙乾這時也跟了進來,扇子指着驚愣看着他們的一屋子人喊道:“聽見沒?快叫你們老鸨出來,不然這位爺要鏟平了這裡!”
“我看誰敢在這撒野!”趙乾的話剛落音,隻見珠簾嘩啦一響,轉出一個滿頭插花戴珠,臉上濃墨重彩的富态女子,精明的眼神往酆栎和趙乾兩人臉上溜了溜。
“你們要做什麼?何故要壞我生意。”
酆栎大步向前,劍眉下那雙鳳眸寒芒迸射,手指緊緊握住劍柄:“何故壞你生意?你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清楚,半個時辰前,有兩名妙齡女子被你的人擄到這裡,現在交人,你還能留着這項上人頭繼續賺你的皮肉錢,若你冥頑不靈...”
他突然反手用劍柄擊碎身旁博古架,釉彩花瓶應聲炸裂,飛濺的瓷片擦過老鸨撲滿脂粉的臉頰:"下一劍碎的就不是物件了。"
老鸨經年混迹煙花巷柳之地,也見過些風浪,她雖害怕,可馬上退縮到底讓她覺得丢了臉面。
"這位爺何必動怒。"她踉跄後退幾步,眼角餘光掃向兩側,幾個龜奴已悄悄堵住了出口,另有打手正從二樓圍欄後悄悄逼近。她忽将絹帕往地上一擲:"老娘這翠吟樓開了十餘載,什麼樣的狂風浪雨沒見過?來人,給我拿下他們!"
還不等打手靠近,酆栎身影一晃,劍刃已抵住她咽喉,在豐腴的皮肉上壓出深凹。老鸨的呼吸驟然急促,綴滿珍珠的抹胸處劇烈起伏。
“再過來,就讓她身首異處。”
老鸨隻覺頸間一涼,随即有溫熱的液體順着脖頸蜿蜒而下。她瞪圓了眼睛,餘光瞥見劍刃上那抹刺目的猩紅,霎時眼前一黑,兩腿如篩糠般抖了起來:“求爺饒命,老婆子有眼不識泰山,這就帶爺去找人。”
酆栎仍不信她,刀架她脖頸處:“走。”
上到最頂層樓,老鸨領着他們走到廊間尾處的最後一間廂房,命守在門口的下人開門。
“爺,她們就在裡面。”
冷冷橫她一眼,酆栎收了劍欲去推門,可手剛碰觸那扇雕花門時,他思慮所及,心中咯噔一下,手指僵在半空。
若這般貿然闖入,也不知裡面...思及此,胸口如壓了塊沉石,連呼吸都凝滞了幾分。
略微猶疑幾息,他牙關一咬,終是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