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天雷劈中我後,不僅使我重傷,還封住了我的法力。”
謝謠息望着自己的攤開的掌心,随後在眼前緩緩收攏。
所以,她體内的那股不知名的力量,可能是來自于天道的某種限制。
而這種限制的目的,極有可能是……
“它想殺了我。”
這是幾位前輩在為謝謠息診治後,一同得出的結論,沈廣白說:“是。”
但沒想到的是,謝謠息對此隻是詫異了一瞬,便坦然接受了這個結果,隻是輕應了一聲:“哦。”
她自己給下了論斷,嘀咕了句:“順天而行則生,逆天而行則悖。所以,又是哪一步走岔了?”
哎,暫時想不明白。
至于不覺得驚訝,一是因為她早在識海中時就有點預料,隻待向師門确認,二是雖有先天之靈體,但她終究走的還是那急功近利的速進之道,不比他人厚積而薄發安穩。
驟進祗取亡。
于她而言,或許會遇上任何意外,都不能算作意外。
隻要不是走火入魔,變作為禍人間的妖邪。
尋求破解之道,才是她該做的事。
“師父那可有解決之法?”
沈廣白說:“暫無。”
說話間,二人一前一後走出息雪峰。
途中,遇見他們的其他弟子都會遠遠地主動避讓。
但謝謠息此時還不知道擺在自己面前的會是怎樣的大事,她也沒能注意到這點不尋常。
反倒是想到一件事,先問:“師兄,我渡劫時,有位道友在林下布陣助我,她現下如何了?”
當時隔得頗遠,情況又急又兇險,她未能看清人面。
沖向林下去的那一擊雖被她及時斬下,但後來她就被劈中,雷電瞬時就如同厚繭一般将她包裹,她就此陷入了昏迷當中,無法知曉後事。
雖然當時她已向師門求救,且分出靈力去盡力護住對方,但天雷暴烈,不一定會就此罷休,隻怕那位道友會因此被誤傷。
若是沒有這位道友的相助,她可能還撐不了那麼久,早就被擊得潰敗。
謝謠息說:“如果可以,我想向她道謝。”
聽她提及謝茵。
“她受了些傷,但已痊愈。”
沈廣白未對她隐瞞,她們二人馬上就會見面,“助你的那個人是你姐姐,謝茵。”
“阿姐?”
得知了這人的身份後,謝謠息的眉睫輕顫了一下,一向沉穩的面容上也有了分動容,連忙問:“她現在何處?”
沈廣白說:“她如今就在正心殿中。”
謝茵如今正同清雲道人在一起。
前夜裡被謝茵發現了謝謠息的真實情形,不久後沈廣白就得到了傳令,要将她送至清雲道人身邊。
正心殿位于息雪峰東側的一座大峰上,此峰名作撣塵。
相比于息雪峰的肅清,撣塵峰的殿宇恢宏,學宮層層疊疊延綿而下,長階如玉帶蜿蜒其中,太華宗作為仙門大宗,門下弟子衆多,聚集于此,也顯得更為熱鬧。
峰前,沈廣白帶謝謠息剛落在正心殿前,就聽見殿内傳來清雲道人的聲音,雖有蒼态,但擲地有聲,像是已預料到他們的到來,不給任何鋪墊地說:“廣白,敲鐘吧。”
沈廣白聽話,擡起手,掌心朝向殿外的大鐘,五指微動,無形的氣力隔空打出去,撞擊在鐘上後,那鐘晃動了下,發出朗朗玄音,在峰頂上将聲浪蕩開。
謝謠息跟着側頭望去,清明的目光落在那晃動的大鐘上,不解地問:
“我昏迷時,宗中是發生了大事嗎?”
這鐘名叫做“無妄思”,坐于正心殿前已有百年,是個天生的寶器,其聲正可鎮魔袪邪,逆會擾人心神,上一回被敲響,還是與魔一戰後,太華宗舉山鳴喪鐘,用以祭奠亡人。
她沒急着往裡走,而是微頓在殿外,氣氛有些嚴肅:“師兄,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告訴我?”
甚至連她手中的劍,都跟着鐘聲微微顫動。
沈廣白無聲地在心裡歎了口氣,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才十七歲的謝謠息,神色冷靜堅毅,至少在外表上,時刻把持着不符她年紀的沉穩淡漠。
“進去不就知道了。”
“也是。”
得不到回答也不過多糾纏。
謝謠息擡步跨過了殿門,此前,殿内極靜,落針可聞。